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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为阿难说人处胎会讲记

佛为阿难说人处胎会


大唐三藏菩提流志 奉诏译

如是我闻,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。尊者阿难,于日晡时从禅定起,与五百比丘俱诣佛所,合掌恭敬,顶礼佛足,却住一面。尔时世尊,即告阿难及诸比丘,我有法要,初中后善,其义微妙,纯一无杂,具足清白梵行之相,所谓入母胎藏修多罗法,应当谛听,善思念之,我今为汝分别解说。阿难白佛言,唯然世尊,愿乐欲闻。 尔时世尊告阿难言,若有众生欲入胎时,因缘具足便得受身,若不具足则不受身。云何名为缘不具足?所谓父母起爱染心,中阴现前求受生处,然此父母赤白和合,或前或后而不俱时,复于身中各有诸患。若如是者则不入胎。其母胎藏或患风黄血气闭塞,或胎闭塞或肉增结,或有醎病或麦腹病或蚁腰病或如驼口,或车辕曲木或如车轴,或车毂口,或如树叶,或曲绕旋转状如藤笋,或胎藏内犹如麦芒,或精血多泄不暂停住,或滞下流水,或胎藏路涩,或上尖下尖,或曲或浅或复穿漏,或高或下或复短小及诸杂病。若如是者,不得入胎。若父母尊贵有大福德,中阴卑贱;或中阴尊贵有大福德,父母卑贱;或俱福德,无相感业。若如是者亦不受胎。如是中阴欲受胎时,先起二种颠倒之心。云何为二?所谓父母和合之时,若是男者,于母生爱,于父生嗔,父流胤时谓是己有。若是女者,于父生爱,于母生嗔,母流胤时亦谓己有。若不起此嗔爱心者,则不受胎。 复次阿难,云何得入母胎?所谓父母起爱染心,月期调顺中阴现前,无有如上众多过患,业缘具足便得入胎。如是中阴欲入胎时,复有二种。云何为二?一者无有福德,二者有大福德。其无福者觉观心起,所见境界便作是念,我今值遇风寒阴雨,大众愦闹众威来逼,便生恐怖,我今应当入于草室及以叶室,或隐墙根,或入山泽丛林窟穴,复更生于种种诸想。随其所见便入母胎。大福德者亦生是念,我今值遇风寒阴雨,大众愦闹众威来逼,亦生恐怖,即上高楼,或登大阁,或入殿堂及以床座,亦生诸余种种之想。随其所见便入母胎。佛告阿难,如是中阴,初受胎时名歌罗逻,皆依父母不净及过去业而得受身。如是之业及以父母,诸缘之中各不自生,和合力故而便受身。譬如以器盛酪及人绳等即便出酥,诸缘之中皆不可得,和合力故酥乃得生。歌罗逻身亦复如是,因缘力故便得受胎。 复次阿难,譬如依止青草牛粪及以枣酪而各生虫。一一之中虫不可得,因缘力故虫乃得生。此虫生时,青黄赤白,各随所依而作其色。是故当知,父母不净而生此身,诸缘中求皆不可得,亦不离缘,和合力故而便受胎。此身生时,与其父母四大种性亦无差别。所谓地为坚性,水为湿性,火为热性,风为动性。歌罗逻身,若唯地界无水界者,譬如有人握干麨灰,终不和合。若唯水界无地界者,譬如油水其性润湿,无有坚实即便流散。若唯地水无火界者,譬如夏月阴处肉团,无日光照则便烂坏。唯地水火无风界者,则不增长,譬如有人及其弟子能善吹糖,诸有所作而令其内悉使空虚,若无风力终不成就。如是四大,互相依持而得建立。是故当知歌罗逻身,因于父母四大业风,而得生者亦复如是,众缘之中皆不可得,和合力故而便受身。 复次阿难,譬如新净种子,善能藏积不为虫食,无有烂坏干焦穿穴,或复有人选择良田润沃之处,下此种子,令一日中牙茎枝叶,扶疏荫映花果滋茂皆具足不?不也世尊。佛告阿难,歌罗逻身亦复如是,皆从因缘次第生长,不得一时诸根具足。是故当知,虽从父母而有此身,诸缘中求皆不可得,和合力故而便受生。 复次阿难,譬如明眼之人持日光珠置于日中,以干牛粪而悬其上,去珠不远火便出生。不即牛粪及以日光各能生火,亦不相离,因缘力故火便出生。从于父母所生之身亦复如是。歌罗逻身名之为色,受想行识说之为名。名色五阴刹那受身已经诸苦,我不赞叹,况复长时轮回诸有。譬如少粪犹尚臭秽,何况于多。如是五阴歌罗逻身,谁当爱乐! 复次阿难,如是之身处在母胎,凡经三十八七日已,方乃出生。 第一七日处母胎时,名歌罗逻,身相初现犹如生酪。七日之中,内热煎煮,四大渐成。 第二七日处母胎时,所感业风名为遍满。其风微细,吹母左胁及以右胁,令歌罗逻身相渐现,状如稠酪,或似凝酥。内热煎煮,便即转为安浮陀身。如是四大,渐渐成就。 第三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藏口。由此风力令渐凝结,其安浮陀转为闭手,状如药杵而复短小。于其胎中内热煎煮,如是四大,渐渐增长。 第四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摄取。由此风力能令闭手转为伽那,状如温石。内热煎煮,四大渐增。 第五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摄持。由此风力,能令伽那转为般罗奢佉。诸疱开剖,两髀两肩及其身首而便出现。如春阳月天降时雨,树木枝条而便出生。因业风力,诸疱现时,亦复如是。 第六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之为饭。由此风力,四相出现。云何为四?所谓两膝两肘,名为四相。 第七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旋转。由此风力,四相出现,所谓手足掌缦之相,其相柔软犹如聚沫。 第八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翻转。由此风力,二十相现,所谓手足二十指相而便出生。如天降雨,树木枝条渐得增长。业风力故诸相现前,亦复如是。 第九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分散。由此风力现九种相。云何为九?所谓眼耳鼻口大小便处,名为九相。 第十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坚硬,由此风力即便坚实。复有一风名为普门,吹其胎身悉令胀满,犹如浮囊。 十一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金刚。由此风力在于胎中,或上或下,令其身孔皆得通彻。又以风力使怀胎者或复悲喜,行住坐卧,其性改常,运动手足,令胎身孔渐渐增长。于其口中而出黑血,复于鼻中出秽恶水。此风回转于诸根已,而便息灭。 十二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曲口。由此风力,左右胁间生大小肠,犹如藕丝及紧纺线置在于地,十八周转依身而住。复有一风名为穿发,由此风故,三百二十支节及百一穴生在身中。 十三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作饥渴。由此风力,胎身虚羸生饥渴想。其母饮食所有滋味,于身穴中及以脐轮资持润益。 尔时世尊以偈颂曰: 其子处母胎,已经十三七, 身即觉虚羸,便生饥渴想。 母所有饮食,滋益于胎中, 由此身命存,渐渐而增长。 十四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线口。由此风力生九百筋,于身前后及以左右而交络之。 十五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莲花。由此风力生二十脉,饮食滋味流入此脉润益其身。何者二十?于身前后及以左右各有五脉,此一一脉皆有四十枝派小脉,如是等脉各各复有一百枝派。身前二万名曰商佉(此云赢),身后二万名之为力,身左二万名为安定,身右二万名为具势。如是八万大小支脉生于此身。其脉复有种种之色,所谓青黄赤白酥酪油色。是八万脉一脉一根,于其根上生于一孔,或复二孔乃至七孔,一一皆与毛孔相连。犹如藕根,生诸孔穴。 十六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甘露。由此风力,令此眼耳鼻口胸臆心藏四边九孔之处,悉令开发,出入气息上下通彻,无有障碍。若有饮食滋润其身,有停积处,复能销化从下流出。譬如窑师及其弟子能善调泥,安布轮绳下上回转,所造器物而得成就。此亦如是,皆由风力及善恶业,令眼耳等渐渐具足。 十七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髦牛面。由此风力令其两眼而得光洁,耳鼻诸根渐渐成就。譬如有镜尘翳所覆,或取塼末及以油灰磨拭令净。是故当知,以业风力吹其眼等使得明净,亦复如是。 十八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大坚强。由此风力,令其诸根,渐渐成就而复明净。犹如日月云雾覆蔽,猛风卒起,吹令四散,而此日月忽然大明。以是业风吹其诸根,转更明净亦复如是。 十九七日处母胎时,由前风力,眼耳鼻舌四根成就。初入胎时已具三根,一者身根,二者命根,三者意根。如是诸根,悉已具足。 二十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坚固。由此风力能于身中生种种骨,于左脚中生二十骨,复于右脚亦生二十,足跟四骨,膊有二骨,膝有二骨,髀有二骨,腰胯三骨,脊十八骨,肋二十四,胸十三骨,左右二手各二十骨,臂有四骨,肩有二骨,颔有二骨,髑髅四骨,及齿根等有三十二。譬如塑师及其弟子,先以坚木后以绳缠造诸形状,虽未有泥,如是之时名为骨相。以业风力生诸骨时,亦复如是。是故当知于七日中,除其小骨,大骨生者数有二百。 二十一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生起。由此风力,能令其子生于身肉。譬如泥师及其弟子,能善调泥泥诸墙壁。此由业风能生身肉,亦复如是。 二十二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浮流。由此风力能生身血。 二十三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净持。由此风力能生身皮。 二十四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持云。由此风力令其皮肤皆得调匀,光色润泽。 二十五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持城。由此风力令其子身血肉增长,渐渐滋润。 二十六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生成。由此风力便即能生发毛爪甲,一一皆与诸脉相连。 二十七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曲药。由此风力,令其身相渐得成就。或于先世造诸恶业,于诸资具悭贪吝惜不肯惠施,或复不受父母师长教诲,由是业故而得种种不如意身。若以长大肥白柔软之身为端正者,而便受得短小瘦黑坚硬之身。若以短小瘦黑坚硬之身为端正者,而便受得长大肥白柔软之身。若于其身支分之中,高下多少疏密为端正者,而便受得无有高下疏密不具足身。或复受得聋盲喑哑手足挛躄诸根不具,所有音声人不喜闻,其身丑陋犹如饿鬼。以恶业故而受种种不如意身。父母亲属尚不喜见,况复余人。若于前世造十善业,好行惠施,无有悭贪谄诳之心,父母师长所有言教即皆信受。以是因缘若得为人,则不受于如上诸恶业身,而便获得种种殊妙之身。颜容端正,诸相具足,所有言音而为众人之所爱乐。是故当知由善业故,便得如是胜妙果报。阿难,如是之身,若是男者,蹲居母腹右胁而坐,两手掩面向脊而住。若是女者,蹲居左胁,两手掩面背脊而住。生藏之下熟藏之上,内热煎煮,五处系缚如在革囊。其母多食,或复少食,甘食涩食,干食腻食,辛醎苦醋冷热之食,或复淫欲,急行跳踯,久卧久坐,皆受苦恼。是故当知处母胎时,有如是等众苦逼迫,我今略说。人中尚尔,何况地狱,难可为喻。谁有智者于生死海当乐此身。 二十八七日处母胎时,生于八种颠倒之想。何等为八?一乘骑想,二楼阁想,三床榻想,四泉流想,五池沼想,六者河想,七者园想,八者苑想。是故名为八种之想。 二十九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花条。由此风力,令此胎身光色润泽,诸相分明。皆由过去所造诸业差别不同,随其形类有种种色,或作白色,或复黑色,或不白不黑色,或作青色,或干枯色,或润泽色。如是色相而得成就。 三十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铁口。由此风力,发毛爪甲皆得增长,亦复能现白黑诸光。从业缘起,而生此相。 三十一七日,乃至三十五七日处母胎时,身相长大,渐渐增广,人相具足。 三十六七日处母胎时,生厌离心,不以为乐。 三十七七日处母胎时,便起五种不颠倒想。何者为五?一不净想,二臭秽想,三囹圄想,四黑闇想,五厌恶想。其子处胎,生如是等厌离之心。 三十八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拘缘。由此风力,即便回转。复有一风名为趣下,能令其身头向于下,长伸两臂渐欲出生。然其此子或于前世,曾经积集堕落之业,令其此身手脚纵横不能转侧,恶业缘故于母腹中而便舍命。母于此时受大苦恼,或复命终。若于前世修诸善业,作长寿因,临欲生时母子安隐,无有如上恶业诸苦。 过于三十八七日已,欲出胎时受种种苦方乃得生。是故当知,受此身者实为大苦。 初出胎时,若男若女,适生堕地,或以手捧,或衣承接,或在床席,或在屋中,或复地上,或迥露处,或在日中,或冬夏时冷热风触,此身初生受大苦恼。如生剥牛触于墙壁,或复露地,随在之处为虫所食,亦如有人而为蚊虻诸虫唼食,复加杖捶而鞭挞之。初出胎时,以暖水洗触其身时,所受之苦亦复如是。儿既生已渐渐增长,母身所出杂血之乳而养育之。我于诸余经中,先已广说。是故当知,此身皆是不净众苦之所成就。谁有智者于生死中,而当爱乐如是之身。 复次阿难,初出胎时经于七日,八万户虫从身而生,纵横食啖。有二户虫名为舐发,依发食发。有二户虫依眼食眼。有四户虫,一名鞍乘,二名有腭,三名发病,四名圆满,依头食头。有一户虫,名黑稻叶,依耳食耳。有一户虫,名为藏口,依鼻食鼻。有二户虫,一名遥掷,二名遍掷,依唇唼唇。有一户虫,名曰针口,依舌食舌。有一户虫,名为利口,依于舌根而食舌根。有一户虫,名为手圆,依腭食腭。有二户虫,一名手网,二名半屈,依止手掌,食于手掌。有二户虫,一名远臂,二名近臂,依臂食臂。有二户虫,一者名铁,二名近铁,依止咽喉,食于咽喉。有二户虫,一名金刚,二名大金刚,依心食心。有二户虫,一者名羸,二名羸口,依肉食肉。有二户虫,一名具色,二名具称,依血唼血。有二户虫,一名勇健,二名香口,依筋食筋。有二户虫,一名不高,二名下口,依止脊骨,食于脊骨。有一户虫,名曰脂色,依脂食脂。有一户虫,名曰黄色,依胆食胆。有一户虫,名曰真珠,依肺食肺。有一户虫,名之为荻,依脾食脾。有五百户虫,一百户虫名之为月,一百户虫名为月口,一百户虫名为辉耀,一百户虫名为辉面,一百户虫名为广大,依止左边而食左边。复有五百户虫亦如是名,依止右边而食右边。有四户虫,一名少穿,二名大穿,三名骨穿,四名骨面,依骨食骨。有四户虫,一名大白,二名小白,三名吸力,四名虎道,依脉食脉。有四户虫,一名意乐,二名师子力,三名兔腹,四名耽欲,依止生藏而食生藏。有二户虫,一名勇猛,二名勇猛主,依止熟藏,食于熟藏。有四户虫,一名盐口,二名网口,三名蕴口,四名鸟口,依小便处食小便处。有四户虫,一名应作,二名大作,三名碎末,四名臆皱,依大便处食大便处。有二户虫,一名黑面,二名可畏面,依髀食髀。有二户虫,一名疾癞,二名小癞,依膝食膝。有一户虫名为愚根,依膊食膊。有一户虫名为黑头,依脚食脚。阿难,我今为汝略说。八万户虫,依止此身昼夜食啖,亦复能令气力虚羸,颜容憔悴,种种病苦皆集此身,复令其心忧悲热恼。虽有良医亦生迷惑,不知何药能治此病。谁有智者于生死海,而当爱乐如是之身。 复次阿难,从初生时乃至长大,衣食资养成立此身。然其寿命或经百年,或复短促。于百年中有三百时,谓春夏冬。春为热际,夏为雨际,冬为寒际。此三时中各有四月,一年之中有十二月。于百年中千二百月,黑月白月二千四百,凡经昼夜三万六千。一日再食,七万二千,或有不食亦在其数,所谓或病或醉,或时断食,或复嗔恨睡眠调戏诸余事务及饮母乳,以此因缘名为不食。如是之身,虽寿百年必归磨灭,谁有智者于生死海而当爱乐。复次阿难,受于此身有二种苦。云何为二?一者众病集身,名为内苦。二者人与非人之所逼恼,名为外苦。何者名为众病集身?所谓眼耳鼻舌咽喉牙齿胸腹手足有诸病生。或复风痫涕唾,癫狂干消,上气肺逆,小便淋沥,疥癞痈疽,痃癖痔瘘,恶疮脓血,煎寒壮热,种种诸病,皆集此身。复有百一心黄之病,百一风病,百一痰病,风黄痰等和合共起,复有百一。如是四百四病逼切其身,名为内苦。复有外苦加害此身,所谓或在牢狱,挝打楚挞,杻械枷锁系缚诸苦,或劓耳鼻,及刖手足,斫截其头,不为诸天之所守护,即令非人诸恶鬼神夜叉罗刹而得其便,复为蚊虻蜂等毒虫之所唼食,寒热饥渴风雨并至,种种苦恼逼切其身。人中尚尔,况恶道苦,难可具说。是故当知,皆由过去诸不善业受如是报。若为刀杖之所加害,而造城壁及诸墙堑防卫其身,为恶风雨蚊虻蜂螫而求屋舍,为四百四病内苦外苦,而求饮食卧具医药田园,室宅金银七宝奴婢,车乘资生之具供给所须。不称其心,便生苦恼。设获珍财悭贪吝惜,常加守护,或时散失复生大苦。阿难,此五阴身一一威仪,行住坐卧无不皆苦。若长时行不暂休息是名为苦,住及坐卧各各长时亦复皆苦。若长时行而得暂住,便生乐想,其实非乐。若长时住而得暂坐,若长时坐而得暂卧,妄生乐想,实无有乐。是故当知,此五阴身皆名为苦。若复有人,或为自利,或为利他,若自他俱利,应当厌患如是诸苦,出家修学,则于涅槃解脱之法为不唐捐。若复有人,或以衣服卧具医药资生之具供养彼者,获大果报,威德名闻。 佛告阿难,于意云何,色是常耶?是无常耶?阿难白佛言,世尊,色是无常。佛言,若无常者,为是苦耶?为非苦耶?阿难答言,色即是苦。佛言,若无常苦,是败坏法,若有多闻诸圣弟子,闻是说已,执于此身如是之色,即是于我及我所不?不也世尊,色中无我亦无我所。复次阿难,于意云何,受想行识为是常耶?是无常耶?阿难白佛言,世尊,皆是无常。佛言,若无常者,为是苦耶?为非苦耶?阿难答言,如是四阴即名为苦。佛言,若无常苦,是败坏法,若有多闻诸圣弟子闻是说已,执于此身如是四阴,即是于我及我所不?不也世尊,此四阴者实无有我及以我所。复次阿难,如是我者不在过去现在未来,若内若外若粗若细,若胜若劣,若近若远。彼一切法,悉亦非我及以我所。阿难当知,以如实智而观察之,诸法无我。若有多闻诸圣弟子作是观已,便生厌离而得解脱,究竟涅槃。如是修学证此法时,生分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不受后有。 佛说是经已,尊者阿难,远尘离垢得法眼净,五百比丘不受诸法,漏尽意解。 时诸大众闻佛所说,皆大欢喜,信受奉行。

佛为阿难说人处胎会讲记

大唐三藏菩提流志 奉诏译 智圆法师 讲解

将释经文,大分为三: 一、序分; 二、正宗分; 三、流通分。

一、序分

如是我闻,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。尊者阿难,于日晡时从禅定起,与五百比丘俱诣佛所,合掌恭敬,顶礼佛足,却住一面。 如是我闻,一时佛陀住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当中。尊者阿难在日晡时从禅定中出来,和五百比丘一起来到佛面前,顶礼佛足,退立一面。

尔时世尊,即告阿难及诸比丘,我有法要,初中后善,其义微妙,纯一无杂,具足清白梵行之相,所谓入母胎藏修多罗法,应当谛听,善思念之,我今为汝分别解说。

当时,佛告诉阿难和诸位比丘:“我有上好的法要《处胎经》,你们要谛听,好好地思维忆念,我来为你们分别解说。” “初中后善,其义微妙,纯一无杂,具足清白梵行之相”,这一句显明了本部经的功德。 初善,指最初听闻而确认生是苦,生的根本是爱,生的息灭之道是无我,生的灭尽是寂静涅槃,由此发生信解。其次,以思慧印持法义,决定解了能得究竟安乐的正道,由此发生殊胜欢喜,即是中善。最终,依教修行而产生无我智慧,彻底远离三有,即是后善。 “其义微妙”,指本经无倒宣说了四谛。其中,苦集二谛为流转缘起,道灭二谛为还灭缘起,对于四谛的所知义,本经具足能断除无明的微妙法义,故称“义妙”。比较而言,不同于世间所说常乐我净等的颠倒邪论,也不同于宣说各种无意义知识的立论,本经能够断除业果愚和无我真实义愚,因此是“义妙”。 “纯一无杂”,指本经宣说息灭生死的出世法要,包括细无常、三苦、无我等,丝毫不杂外道邪论之法,纯为不共佛教之法。如《论议正理释论》云:“对治一切烦恼敌,救护众生离恶趣,具救治德故为论,他教无有此二者”。 “梵行”,指得证涅槃的道行,“梵”是涅槃义,“行”为正道义。“清白”,指一切惑业苦的杂染法都净除无余。“具足”,指不仅仅对治少分的欲界烦恼和少分的恶趣之苦,而是无余对治三界一切烦恼和一切诸苦。由于本经具足了能到达涅槃彼岸的法,因此称为“具足梵行之相”。 “修多罗”是梵语,翻为契经,指这部佛的善说是契理、契机的圣教。不仅契合四谛妙理,指示了流转、还灭两重缘起,而且契合一切在生死中希求解脱的欲乐,又契合人道之机——特别指示了集谛(淫欲为生死根本)、苦谛(人生八苦)等,因此称为“修多罗法”。 对于如此殊胜的法要,为能在缘起上相应,佛陀教示说“应当谛听,善思念之”。具体来说,是耳根听闻说法者的音声,心中不起邪执和贪嗔等有过失的等起;之后一心专注音声,并且真实、清净地受取;为防止法义丢失,还要善加思维、忆念,受持在心,使之成为修心的根本。由此,将转变我们对于生死的看法,从过去还存在幻想希求,转为完全厌患;从过去一直滋生生死的根本,转变为逐渐断除生死根本;从过去一直缘自我而转,转为安住无我中;从过去追求生死法,转变为息灭追逐、一无所求。这些都是由于受持本部四谛法要以后,心能完全入于解脱道所致;要想心入法道,则须以“应当谛听,善思念之”作为缘起。而且,具足了这一缘起条件,佛也说到“我今为汝分别解说”,反之,就得不到利益,甚至滋生过患。因此,这是缘起最初的要点。

阿难白佛言,唯然世尊,愿乐欲闻。

阿难启白佛说:“唯然世尊,我们欢喜听闻。” 此处,阿难愿奉佛旨,以“唯然”来表示。由于佛陀将宣说缘起的真相,阿难领知佛意,深深地明白:我是生死病人,需要依止良医般的导师来受取法药,应当一心殷重地谛听,不起邪执。一句一句受持在心以后,还要服用法药而不是继续著在戏论上,由此,将解除生死的大病,因此说“愿乐欲闻”——如同病人欣求大医王的良药般,当然非常乐意。

二、正宗分分二:

(一)明示解脱道四谛法要; (二)明示法众所得利益。

(一)明示解脱道四谛法要分四:

1、按集谛分了知淫欲入胎而明生死根本; 2、按苦谛分了知人生为八苦自性而起厌患之心; 3、按道谛分了知无我我所而契解脱道要; 4、按灭谛分了知涅槃寂静而起欣求之心。

1、按集谛分了知淫欲入胎而明生死根本分二:

(1)略示; (2)广明。

今初

尔时世尊告阿难言,若有众生欲入胎时,因缘具足便得受身,若不具足则不受身。

当时佛说:“如果有众生要入胎时,因缘具足就能受身,不具足就不受身”。这一道理将在以下仔细开解。

(2)广明分二: 1)了知缘不合则不受身; 2)了知缘合则受身。

初又分二: ①略示; ②广明。

今初

云何名为缘不具足?所谓父母起爱染心,中阴现前求受生处,然此父母赤白和合,或前或后而不俱时,复于身中各有诸患。若如是者则不入胎。

怎么叫“缘不具足”呢?当父母生起爱染心时,中阴现前求受生之处,然而父母的白和红(即精和血),一者在前一者在后,而没有合会,或者父母体内各有疾病,如果出现这些情况就不能入胎。 “不俱时”是指父出精时母不出精,母出精时父不出精,或者都不出精的情况。

②广明

其母胎藏或患风黄血气闭塞,或胎闭塞或肉增结,或有醎病或麦腹病或蚁腰病或如驼口,或车辕曲木或如车轴,或车毂口,或如树叶,或曲绕旋转状如藤笋,或胎藏内犹如麦芒,或精血多泄不暂停住,或滞下流水,或胎藏路涩,或上尖下尖,或曲或浅或复穿漏,或高或下或复短小及诸杂病。若如是者,不得入胎。

具体地说,母亲在生理上出现病障,比如胎藏患有风黄血气闭塞,或者胎闭塞,或者肉增结,或者胎藏有醎病、麦腹病、蚁腰病。或者胎的形状上像骆驼口,或者像车辕的曲木,或者像车轴,或者像车毂口,或者像树叶,或者形状弯曲环绕旋转如同藤笋,或者胎藏内如同麦芒。或者精血泄多而不能停住,或者痢疾流水,或者胎藏之路不通而涩,或者胎藏的形状上尖或下尖,或者弯曲或者太浅,或者穿漏,或者高或者低,或者短小,或者其他杂病。诸如此类,因缘没有合会时,识就不能入胎。

若父母尊贵有大福德,中阴卑贱;或中阴尊贵有大福德,父母卑贱;或俱福德,无相感业。若如是者亦不受胎。

或者就福德不相应来说,如果父母福大,中阴福小,互不匹配;或者中阴福大,父母福小;或者都有福德,然而没有互相感应的业,这些也都不会受胎。总而言之,都是有业缘或者在缘起上相应、相合,中阴才能入胎。 可见,缘起法则丝毫不爽,世上没有什么不公正、不合理,都是天理在反应、在安排。法界在随缘起用的时候,丝毫都不会出现差错、出现紊乱。

如是中阴欲受胎时,先起二种颠倒之心。云何为二?所谓父母和合之时,若是男者,于母生爱,于父生嗔,父流胤时谓是己有。若是女者,于父生爱,于母生嗔,母流胤时亦谓己有。若不起此嗔爱心者,则不受胎。

再者,中阴将入胎时,先起两种颠倒之心。哪两种呢?父母和合的时候,如果是男,就会对母亲生爱,对父亲生嗔,把父亲流的精认成是自己的;如果是女,就对父亲生爱,对母亲生嗔,把母亲流的精认成是自己的。如果不起这种嗔爱之心,也不会入胎。

2)了知缘合则受身

复次阿难,云何得入母胎?所谓父母起爱染心,月期调顺中阴现前,无有如上众多过患,业缘具足便得入胎。

怎样入胎呢?父母生起了爱染心,月期调顺,这时中阴现前,而且没有上述众多过患,加上业缘具足就能入胎。 “月期调顺”,指月期时至,纳胎的时候到了。如果女人身体没有威势,备受辛苦,相貌丑陋,没有充足的饮食,虽然月期来至,也会很快止息,就像干地撒水很快干涸。又有女人身体有威势,常受安乐,相貌端正,得到上好的饮食,月期不会很快停止,犹如湿润的地上撒水很难干涸。诸如此类,情形相应、月期调顺才有纳胎的因缘。

分三: ①了知受身二类差别; ②了知由三缘和合而受身; ③教诫应厌患受身。

今初

如是中阴欲入胎时,复有二种。云何为二?一者无有福德,二者有大福德。其无福者觉观心起,所见境界便作是念,我今值遇风寒阴雨,大众愦闹众威来逼,便生恐怖,我今应当入于草室及以叶室,或隐墙根,或入山泽丛林窟穴,复更生于种种诸想。随其所见便入母胎。

中阴入胎时有两种情况:一是无福;二是大福。无福的情况是,当时寻和伺的心所生起,面对所见的境界就想到:唉呀!现在遇到了风寒阴雨,风大啊!冷啊!下雨啊!那边大众在愦闹,有各种威势逼来。于是,害怕会受伤等而生起恐怖心(因为中阴的境界的确会很吓人,比如声音像雷响一样,以及强烈的电光刺激等),心想:我该躲到什么地方去?我要进入草屋里去、叶屋里去,或者藏到墙根底下,或者逃入山泽、丛林、洞穴里,又生起种种其他的想。随其所见进入草屋,或钻到洞内,自己同时也就入于母胎。总而言之,这些想都是想往下方、往小的地方躲,其实就是小福德、无福德的表现。大福德者恰恰相反,会是想往上方高升。也就是说,入胎受身跟自己的心态关系密切。

大福德者亦生是念,我今值遇风寒阴雨,大众愦闹众威来逼,亦生恐怖,即上高楼,或登大阁,或入殿堂及以床座,亦生诸余种种之想。随其所见便入母胎。

大福德者在中阴期间也出现这些境相,并想到:我遇到了风雨、寒冷,大众愦闹,众威来逼。他也有恐怖,但心态是向上行,所以他就登上高楼、登入大楼阁里、进入大殿堂中,或者坐到床座上等等,也会生起此外种种附属的想法。和前者相比,一个想往上一个想往下,一个想往大处一个想往小处,一个想往阳处一个想往阴处,有此等差别。随着他的所见也会入于母胎。 如是入胎过程大致可分三段:一、起觉观而作种种想;二、起入舍宅想;三、随念而入母胎。 起觉观而作种种想:随着过去世所造的业,此时生起妄想邪解,生起寒冷想、大风大雨想、云雾想、闻大众愦闹声想。 起入舍宅想:在受到逼迫恐怖的时候会发生寻求舍宅想,这时无福德者生起“我要入草屋”等,有福德者生起“我要升高楼”等。 三、随念而入母胎:寻求舍宅的念头一旦生起就进入母胎中。 ②了知由三缘和合而受身

佛告阿难,如是中阴,初受胎时名歌罗逻,皆依父母不净及过去业而得受身。如是之业及以父母,诸缘之中各不自生,和合力故而便受身。

佛说:中阴最初入胎时叫做羯罗蓝(即名色),全依父母不净种子和过去的宿业而受身。此羯罗蓝是从三缘和合中生,而自身的业、父精、母血这三缘各不自生,即单单从父精中不生,从母血中不生,从自业中不生。

譬如以器盛酪及人绳等即便出酥,诸缘之中皆不可得,和合力故酥乃得生。歌罗逻身亦复如是,因缘力故便得受胎。

譬如,用容器盛着酪以及有人和绳子等,几种缘和合就会出现酥油。单单从人当中不出酥油,从绳子当中不出酥油,从酪当中也不出酥油,因缘和合力的缘故才出酥油。歌罗逻身也是如此,因缘和合力的缘故就受身胎中。

复次阿难,譬如依止青草牛粪及以枣酪而各生虫。一一之中虫不可得,因缘力故虫乃得生。此虫生时,青黄赤白,各随所依而作其色。

好比依于青草、牛粪、枣子、奶酪而生虫子,每一个缘中也是得不到虫子,由因缘和合力的缘故虫子才生。而且虫生之时,分别是青色的、黄色的、红色的、白色的,各自随着所依而成为彼种颜色。 生虫是有业识投入,如果是依于青草而生,身体色分就有青草的因缘,所以它的身体现为青色。其它依牛粪生的虫是黄色,依枣子生的虫是红色,依酪生的虫是白色,都会随着所依来决定它的果色。以此比喻有情身体的特点。

是故当知,父母不净而生此身,诸缘中求皆不可得,亦不离缘,和合力故而便受胎。此身生时,与其父母四大种性亦无差别。所谓地为坚性,水为湿性,火为热性,风为动性。

犹如虫子依青草而成青色等,业识依父母的精和血,就形成跟父母身分相关的身体状况,或者说有他们一分因缘的力量。此世身体单从父精或母血中求,自然是求不到的,单从业识中也求不到,然而也并不离开各种缘,一旦因缘和合就能受身胎中。之后,身体出生时跟父母地水火风四大的种性也没有差别,毕竟是从这些缘中出生。所谓地是坚性,水是湿性,火是热性,风是动性,我们的身体就从此四大的体性中出现,是以四大和合而成。

歌罗逻身,若唯地界无水界者,譬如有人握干麨灰,终不和合。若唯水界无地界者,譬如油水其性润湿,无有坚实即便流散。若唯地水无火界者,譬如夏月阴处肉团,无日光照则便烂坏。唯地水火无风界者,则不增长,譬如有人及其弟子能善吹糖,诸有所作而令其内悉使空虚,若无风力终不成就。如是四大,互相依持而得建立。是故当知歌罗逻身,因于父母四大业风,而得生者亦复如是,众缘之中皆不可得,和合力故而便受身。

不仅如此,地水火风四大只有互相依持,才能够持住;如果不互相依持,就不能和合为体。 也就是说,歌罗逻身如果只有地界没有水界,就好比有人握着一把干灰,终究不会和合,或者说持不住。如果只有水界没有地界,像是油和水,性质润湿,无有坚实而容易流散。如果只有地和水,没有火界,就像炎热的夏季中放在阴处的肉团,没有日光照射就很快烂坏,可见,也不能没有火的力量来摄持。只有地水火三界而没风界,也不会增长,就像有人和他的徒弟善于吹糖,想做成任何形状都要用气去吹,使其内部空虚,然后才能形成鸟糖、马糖等等;如果没有风力终究不会成就,它不会出现各种形相,而有风的力量才能运行、长大(总而言之,四大和合成一体,中间缺少任何一者都不可,必须四者混合。如果没水,当然无法凝聚,没有地会流散,没有火会烂坏,没有风不能增长)。四大彼此要互相依持才能建立。 所以应当知道,歌罗逻身因于父母四大业风而能生长也是这一道理。在每个缘中都找不到,比如说在父精、母血,或者单单在地界、在水界、在火界、在风界都不可能找到,它是由因缘和合力而得受身。

复次阿难,譬如新净种子,善能藏积不为虫食,无有烂坏干焦穿穴,或复有人选择良田润沃之处,下此种子,令一日中牙茎枝叶,扶疏荫映花果滋茂皆具足不?

又问阿难:好比一颗新种子,贮藏完好,没有被虫子咬,没有烂坏,没有干焦,没有穿洞,有人选择一处湿润肥沃的良田种下这颗种子,让它在一天当中长出全部的芽茎枝叶,而且枝叶扶疏,还有大片的树荫掩映,花果滋繁茂盛,这些都完成可以吗?

不也世尊。佛告阿难,歌罗逻身亦复如是,皆从因缘次第生长,不得一时诸根具足。是故当知,虽从父母而有此身,诸缘中求皆不可得,和合力故而便受生。

阿难回答:不可以,世尊。佛告诉阿难:同样,羯罗蓝要长成身体,也是随着因缘一步步次第生长,不可能在一时之间诸根具足。因此,要知道虽然从父母得受此身,但在诸缘中一一寻求都不可得,唯是由因缘和合力而得受生,之后也是逐渐长成。

复次阿难,譬如明眼之人持日光珠置于日中,以干牛粪而悬其上,去珠不远火便出生。不即牛粪及以日光各能生火,亦不相离,因缘力故火便出生。从于父母所生之身亦复如是。歌罗逻身名之为色,受想行识说之为名。

又比如有个明眼人拿着日光珠放在日光当中,用干牛粪悬在上面,离珠子不远,因缘和合火就出现了。这不是单以牛粪也不是单以日光就能生火,也不是离开牛粪和日光还能生火,而是牛粪、日光、日光珠三缘和合而生火。从父母所生之身也是同样,业识、父精、母血三缘和合的力量能出生身体。此歌罗逻身就叫做色,受想行识叫做名,色和名两者加起来即所谓“名色”。

③教诫应厌患受身

名色五阴刹那受身已经诸苦,我不赞叹,况复长时轮回诸有。譬如少粪犹尚臭秽,何况于多。如是五阴歌罗逻身,谁当爱乐!

要知道,名色五蕴刹那间受生成一个身体,因缘一旦和合就当下形成,并经历诸苦,我不赞叹,一刹那受身的时候就已经是苦,何况这连续起来的无数刹那呢?必定是苦到不得了。譬如,少许粪便尚且臭秽,何况大量粪便呢?这个五阴歌罗逻身谁会喜欢呢!

总结

有关集谛之根为爱,还需通过《圆觉经》中世尊的开示来认识。

善男子,一切众生从无始际,由有种种恩爱贪欲,故有轮回,若诸世界一切种性,卵生胎生湿生化生,皆因淫欲而正性命。当知轮回,爱为根本。

善男子,一切众生从无始以来,由于有种种恩爱贪欲,所以就有轮回。这世界上的一切种类根性,诸如卵生、胎生、湿生、化生的所有生命,都是因为淫欲而出现了轮回的性命,也就是淫欲为根,之后就有以此缘起力所出现的性命。要知道,轮回是“爱”作为根本。 此处,世尊直接指示轮回根本,即集谛的根本。无明有两种:一、发业无明;二、润生无明。 一、发业无明。“发业”指无始最初一念妄动发起了业。由于迷失本具的圆明,所以叫做“无明”。而这种已经迷失了本有法身,妄认五蕴幻妄身心为我的无明,就是无始本起的无明。它虽然迷失真如而认取幻妄,但还没有续诸生死,只是发业而已,因此,它是细微的、初步的无明。 二、润生无明,即是十二支中的爱或者淫欲。这正是使生死相续轮回的根源,是粗大的、后位的无明。 由于之前迷理的发业无明错认五蕴幻妄的身心为我,并执著是我的缘故,又在此幻身上妄起男女好丑憎爱的见,接着就是由爱见而发起贪爱淫欲的想。所谓“汝爱我心,我怜汝色”,以这种爱的因缘起惑造业,为业所缚而受生,结果百千万劫都在缠缚当中。众生迷失了法身慧命的真性,只以淫欲一事而成为受生禀命的正因,所以经中说“皆因淫欲而正性命”,意为轮回里的性命都是以淫欲为因才出现的,或者完全是淫欲的因缘力量才出现了性命当中的各种内容。 轮回以爱为根,我们依靠修行来超出生死、免除轮回,就要以断淫为第一义。这正是《楞严经》中所说,世出世间、生和无生,都在于淫心的断与不断。这也正是修行的要点。如以上《处胎经》中,佛指示是因为动淫欲而入胎,与之相反,要想免除轮回的受生,根本就在断淫。

由有诸欲,助发爱性,是故能令生死相续。

由于有种种贪欲助发根本的爱性,所以就使得众生生死相续不断,没有边际。 要观察到,五蕴身心是一种现相,它的种子在哪里呢?好比一棵树长出许多枝叶,我们被这些迷惑而不知它的根子在哪里,其实它全是从种子这一根本长出,可见关系有多大。同样,五蕴身心的果法就是因爱欲而有,唯一以爱欲为性命之正,爱欲是它的根本因、正因,就是以爱欲为种子,以爱欲的力量和因缘而出现。 也就是说,自己的性命是以爱欲作为正因,是以爱欲作为根本因素、决定因素。五蕴身怎么会变来变去的呢?种子怎么就长大变成个人呢?怎么就会老、就会死呢?这些都是爱欲为因在起作用,否则断不会生起。再说,为什么气脉成熟爱欲就到来?这一点非常关键,知道爱欲就能抓到根本,或者说它才是主因、正因。 其他贪欲的尘境虽然很多,众生会对于色声香味触想来想去,但这些都是助发爱性,是作为助因。比如,女人化妆也隐含了这一道理,化给谁看呢?她是为了助发根本的爱性。又如食物中的酒肉、五辛、调味剂等,方方面面都是助发、助起爱性,乃至助发的因缘有无量无边。由于爱根自无始以来串习得非常深厚,而助发爱性的贪欲又一天比一天厚重,这就使得心心都著在爱欲上,念念也都在润生。“润生”,即滋润了爱,后位的生很快就到来。爱是根,天天受到滋润而增长,当然随后“生”就来了,所以“爱”能令生死相续。一直从正面滋润,而不是负面去折伏、断除它,这生死就会没完没了。

欲因爱生

此处还需进一步申明爱欲是生死根本,贪欲是因爱而生起。如上所述“由有诸欲助发爱性”,也大致说到了诸欲是因爱而生。爱是根本,为了维护这一根本而生起各种各样的欲,可知欲是作为助缘。经中欲和爱分开来说,欲是指贪,爱指淫根。 为什么欲因爱生呢?要知道,淫心所爱的就是男女的美色,因为爱色,所以就贪各种饮食厚味来养护它,用各种华美衣服来装饰它,用温暖的床褥等来舒适它,或者以声色来愉悦它。总而言之,一切欲都是从淫心而发,所以说“欲因爱生”。诸欲由爱而生,是为了达到此爱、成全此爱,其他一整套的配合才都想要,这就叫“一正一助”。

命因欲有

此处的欲跟上文不同,上文指辅助性的诸欲,此处指根本性的淫欲。命怎么因欲而有呢?因为有情在生之时,根本的欲就是想染上男女之色,就是想交媾。当有情死亡舍命,还没有受生后世之间是中阴身,由于有根本的淫欲,中阴身就别无所见,只求淫欲的境界。中阴境界里不是其他,唯是以此淫欲作为首要根本的缘故,中阴身根本的动力只想寻求欲境,所以距离千万里都能远远见到男女交媾之处。如果曾经有宿染爱缘,中阴身更是会速疾到前。当时怎么入胎呢?是以男或女之精想为己有,渴爱心极,才乘着爱涎流入母腹。然后,守着精血纳想不舍就结生为胎,这就是受命之元,是受生新一世性命的元始处或根源处或最初因处。因此说到“一切众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”,即是此理。 更具体地说,如果将转为女身,中阴身就会想自己是女,把父亲想为行淫对象。她以这种淫心,由于渴爱心极,心识就乘着父母流出的精子、卵子射入母腹。直接冲进去以后,她的淫心守着精血,如是精、血、识三者和合而结成胎。 结成胎后,新的生命就有了,这叫做“受命之元”。此“元”是指有为性命的元。受命的元始处在哪里?胎儿的命是从哪里来?其实是由淫欲入胎。淫欲作为根本点,当然出现的业识各有差别。心识一旦进入,欲就摄持不放。由于这种摄持力,识就继续注入,胎儿这一世的性命就这样出现,此后一步步的住胎位也随之次第出现。譬如,一颗种子有水土、阳光等作为助缘,就能长出一棵树、一朵花,后后位都是从种子生出。同样,我们的性命是从哪里来呢?命代着表从最初到最后整个历程有多少个刹那,如此发展出来的整个过程,它的因在哪里?三缘和合,根本就是淫欲,因此叫做“命因欲有”。 上文“欲因爱生”的欲,是指旁佐辅助的欲,是为爱而生。此“命因欲有”的欲是指根本的淫欲或者爱欲,或者说即为爱。因此,我们要注意把握经文的涵义。

众生爱命,还依欲本,爱欲为因,爱命为果。

众生的命是依爱欲为根本,是从爱而来,爱是因,命是果。 有情性命的因是什么呢?是爱欲,是从爱而出现。以此缘故,人的一生全是臭秽不净的。以爱欲作为种子、作为因,就出生了“命”这种果。此命是从爱而生,所以称为“爱命”,与水电、米饭等的取名方式一样。 以上我们依《圆觉经》抉择了“从淫欲入胎,了知生死根本”的道理。

2、按苦谛分了知人身为八苦自性而起厌患之心分三:

(1)了知生苦; (2)了知生后七苦; (3)教诫应生厌患。

(1)了知生苦分二: 1)了知住胎苦; 2)了知出胎苦。

今初

复次阿难,如是之身处在母胎,凡经三十八七日已,方乃出生。

歌罗逻已经形成,之后在母胎里经历三十八周才出生(要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孕育)。

第一七日处母胎时,名歌罗逻,身相初现犹如生酪。七日之中,内热煎煮,四大渐成。

第一个七天,叫“歌罗逻”(羯罗蓝位),身相最初的显现是如生酪般的一种状况。七天当中内在的热力煎煮,使四大渐渐长成。 在《入胎经》中说,这时处在母亲的腹部,犹如一个痈卧在粪秽当中一样,又如待在锅里,身根和识聚在一处,有内热煎煮之故,受极度的辛苦。

第二七日处母胎时,所感业风名为遍满。其风微细,吹母左胁及以右胁,令歌罗逻身相渐现,状如稠酪,或似凝酥。内热煎煮,便即转为安浮陀身。如是四大,渐渐成就。

第二个七天,感得叫做“遍满”的一种业风。风很微细,吹着母亲的左胁和右胁,使歌罗逻身相逐渐显出,这时的相状像是稠厚的酪,或者像是凝结的酥。在内热的煎煮下,转成了安浮陀身(頞部陀位),四大就这样渐渐成就。 在《入胎经》中说,此时住在母亲腹部,像是待在粪堆或者处在热锅里一样。已经具足身根、命根和意根,识和身根待在一起,有大热煎煮的缘故,受极度的辛苦。 第三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藏口。由此风力令渐凝结,其安浮陀转为闭手,状如药杵而复短小。于其胎中内热煎煮,如是四大,渐渐增长。

从宿业发起的动转性的风,称为业风。第三个七天处在母胎里,又感得名叫“藏口”的业风。以此业风的力量致使如凝酥般的安浮陀逐渐凝结,而转为闭手(即闭尸位),形状像是短小的药杵。在《入胎经》中说,形状像铁筷子或者蚯蚓,也就是一只很小的虫那样,称为“软肉”。在此期间,胎儿也是由内热煎煮,四大种继续渐次地增长。

第四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摄取。由此风力能令闭手转为伽那,状如温石。内热煎煮,四大渐增。

第四个七天处在母胎,又感得名叫“摄取”的业风。以此风的力量,能使闭尸转成伽那(即健南位,就是坚肉),形状像温石。在七天中继续内热煎煮,使得四大渐次增长。

第五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摄持。由此风力,能令伽那转为般罗奢佉。诸疱开剖,两髀两肩及其身首而便出现。如春阳月天降时雨,树木枝条而便出生。因业风力,诸疱现时,亦复如是。

第五个七天住胎的时候,又感得一种业风。可见,人生有命,是由业来支配的。伽那位在母胎里知道什么?意识都不现行,却还是一样地动转,而且过程全部完成,这就属于“天理”,属于“赖耶缘起”。如果贯彻到藏性上去,它就属于染缘起,是从如来藏直接出现的。所以,我们不可不信业,看不到前世的过程,还以为自己长成这样的身体是偶然的,实际上长成怎样都由自己以前所造的业注定。 真正地思维缘起可以对治愚痴。自己是怎么来的?上文抉择得很详细,父母福德厚中阴福德薄也不会受胎,父母福德薄中阴福德厚也不行,双方福德要相当,而且没有缘也不行,时分上错过也不行,所有因缘一旦和合就能受胎。受胎时,体分上中阴的业识是一分,精血是一分。而且,如同依牛粪出生黄色的虫,依青草出生青色的虫,依枣子出生红色的虫,依奶酪出生白色的虫,同样的道理,胎儿名色中色的那一分,是依于父母精血上的因素,而出现相应的身体。当然还有自己业识的因素,业风也是由业识的力量自然出现,每七天每七天都会动转,这并不只是第六识的作用,当时六根都还没有发育完善,它哪能有什么自在?所以是由业风摄持,而且所感业风每七天七天都不一样。 到了第五个七天,就呈现出身体的相,感得一种名叫“摄持”的业风。以此风力,使伽那又转成般罗奢佉分位(即钵罗奢佉位)。之前的疱剖开来了,从一个混混的身体开始分出头、两肩和两腿。如同我们做泥人,首先要把泥揉成一个团,然后下面捏两条腿,上面捏两个肩一个头。又如春季天降时雨,树木的枝条随即抽出。由业风的力量,诸疱显现剖开的时候也是与此相似。

第六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之为饭。由此风力,四相出现。云何为四?所谓两膝两肘,名为四相。

第六个七天在母胎中进一步增长,感得的业风叫做“饭”,以此风力出现四个相。哪四个相呢?腿的两个膝盖出现,手臂上两个肘出现了。

第七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旋转。由此风力,四相出现,所谓手足掌缦之相,其相柔软犹如聚沫。

第七个七天,又感得业风叫做“旋转”。以此风力出现了四个相,哪四个相呢?两手两脚的掌缦相。此相柔软,形状好像水沫聚在一起的样子。

第八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翻转。由此风力,二十相现,所谓手足二十指相而便出生。如天降雨,树木枝条渐得增长。业风力故诸相现前,亦复如是。

在第八个七日,感得一种名叫“翻转”的业风。以此风力出现二十相:十个手指、十个脚指,二十个指头出现了。就如同天降时雨,起初一个浑然的树杆,很快生出枝,枝上再出条,条上再出叶,细节渐次出现,缘起竟是如此奇妙。不仅树木,实际上人作为业风之力雕塑的作品,也同样不可思议。

第九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分散。由此风力现九种相。云何为九?所谓眼耳鼻口大小便处,名为九相。

第九个七日,感得一种名叫“分散”的业风。此业风开始在身上开孔,眼睛开两个,鼻子开两个,耳朵开两个,口开一个,大便处开一个,小便处开一个,共九个孔。

第十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坚硬,由此风力即便坚实。复有一风名为普门,吹其胎身悉令胀满,犹如浮囊。

第十个七日,感得名叫“坚硬”的一种业风,它让身体坚实;另外还有一种风叫“普门”,业风吹得胎身鼓起来,像个浮囊。

十一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金刚。由此风力在于胎中,或上或下,令其身孔皆得通彻。又以风力使怀胎者或复悲喜,行住坐卧,其性改常,运动手足,令胎身孔渐渐增长。于其口中而出黑血,复于鼻中出秽恶水。此风回转于诸根已,而便息灭。

第十一个七天住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叫做“金刚”的动转性业风,也是由宿业出现。此风在胎身上上下下都运行,使身体的一切毛孔得以通彻。而且,以此风运行的力量,让母亲或喜或悲,在行住坐卧做一切事的时候,性情一改常态,手足的运动使胎身各处毛孔都渐渐增长。而且,在母亲口中出黑血,又在鼻中出秽恶水。此风在诸根中周遍回转,做完了应做之事后,随即隐没。

十二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曲口。由此风力,左右胁间生大小肠,犹如藕丝及紧纺线置在于地,十八周转依身而住。复有一风名为穿发,由此风故,三百二十支节及百一穴生在身中。

第十二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名叫“曲口”的业风。以此风动转的力量,使得胎儿左右胁间生出大小肠,就像藕丝或者紧纺线放在地上,体内共有十八圈肠依身而住。又出现一种叫做“穿发”的风,以此风的力量,在胎儿身中生出三百二十支节和一百零一个孔穴。

十三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作饥渴。由此风力,胎身虚羸生饥渴想。其母饮食所有滋味,于身穴中及以脐轮资持润益。

第十三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叫做“饥渴”的业风。以此风动转的力量,胎身虚弱,生起饥渴之想。这时母亲饮食的所有滋味,通过胎身的穴孔,以及与母体连接的脐带,输入到胎儿体内来滋长、润益、维持身体。 在约三个月左右,以业风的作用,胎儿自然生起饥渴的想法,母体中的饮食也源源不断地输入、润益胎身。这是一个重要的时期,因此世尊接下来以偈颂作说明。

尔时世尊以偈颂曰: 其子处母胎,已经十三七, 身即觉虚羸,便生饥渴想。 母所有饮食,滋益于胎中, 由此身命存,渐渐而增长。 当时,世尊又以偈颂说道:

胎儿处在母胎中经过了十三个七天,此时身体就感觉虚弱,生起饥渴的想法。业力极其稀奇,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,母亲体内的所有饮食就通过脐带等,输入胎儿的体中来作滋养润益,由此,其生命得以存续,并渐渐地增长。

十四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线口。由此风力生九百筋,于身前后及以左右而交络之。

第十四个七天,胎儿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叫做“线口”的业风。以此业风动转的力量,自然在胎儿体内生出九百条筋,在胎身的前后左右等部位交相缠绕。

十五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莲花。由此风力生二十脉,饮食滋味流入此脉润益其身。何者二十?于身前后及以左右各有五脉,此一一脉皆有四十枝派小脉,如是等脉各各复有一百枝派。身前二万名曰商佉(此云赢),身后二万名之为力,身左二万名为安定,身右二万名为具势。如是八万大小支脉生于此身。其脉复有种种之色,所谓青黄赤白酥酪油色。是八万脉一脉一根,于其根上生于一孔,或复二孔乃至七孔,一一皆与毛孔相连。犹如藕根,生诸孔穴。

第十五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叫做“莲花”的业风。以此风动转的力量,在胎身中生长出二十根大脉,而母体的饮食滋味流入到这些脉中,来输送到全身各处滋润、利益身体。其中,具体的情形我们要通过脉的种类、数量、分布、颜色、内外连通等来认识。业如工画师,的确极精微地刻画着果报之相。 奇妙的是,为了把母体的养料输送到胎儿全身,就自然地以业风出现各种管道,这叫做脉,来完成大中小各类的输送。首先,所谓的二十根主脉是在身体的前面、后面、左面、右面分别生出五个脉,这些作为大的管道。然后,在每一根大脉上面,又会生出四十根枝派的小脉,输送到更细微的部分区域。之后,每一根小脉里面又要生长出一百枝脉,来输送到更细微处。如此一来,全身共有八万脉。身体前面的两万根叫做商佉,身体背后的两万根叫做力,身体左边的两万根叫做安定,右边的两万根叫做具势。如是以业风的力量,在全身出现脉的系统,是总数为八万的大大小小的脉。于是,母体的养料就通过大的脉输送到中等的脉,再流到微细的脉,一直滋润到全身。这些脉又有种种的颜色,所谓青色、黄色、红色、白色、酥色、酪色、油色。 再者,内外如何连通呢?这八万根脉,每一根脉都有它的根部或者端头,在根部都会生一个孔、两个孔乃至七个孔,这些孔跟皮肤表面的毛孔连接,起到内外连通的作用,如同藕根也生有诸多孔穴般。连通之后体外的空气等从孔进来,而里面要排泄的废物汗液等也是通过脉的管道,到达它的孔端,再跟毛孔相连而排出。 如是应知,的确完全是业在操作,宿世的业到了成熟位,自然就在胎身上出现这些状况。因此,人体是业的作品,而且它是幻化的作品,在此作品上面压根没有我,也并不是人凭着自由意志就可以去创造自己。

十六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甘露。由此风力,令此眼耳鼻口胸臆心藏四边九孔之处,悉令开发,出入气息上下通彻,无有障碍。若有饮食滋润其身,有停积处,复能销化从下流出。譬如窑师及其弟子能善调泥,安布轮绳下上回转,所造器物而得成就。此亦如是,皆由风力及善恶业,令眼耳等渐渐具足。

第十六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名叫“甘露”的业风。以此风动转的力量,使胎身的眼、耳、鼻、口、胸部、心脏等四边九孔之处都得以开发。此风的作用是让出入息上下通畅,没有障碍。另一个作用是,如果进饮食滋润其身,就能使饮食有停积之处,还能使饮食消化,从下门流出。这种情形,就如同窑师和他的弟子们善于调泥,把泥团安布在轮绳之上,上上下下地回转,造就出所需的器物。同样,由风力和善恶业力,使得眼耳等渐渐具足。或者说以宿业出现风,它非常善巧地把身体的眼耳等造就成功。 此段讲到怎样使各个感官器官开孔,呼吸通畅,使胎身的气息能够上下通行。再者,它能够输送饮食,使食物有停积处、能够消化、从下排泄等等。这一系列都是善巧的业幻变师现出风力,才促使出现这些器官的功能等。

十七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髦牛面。由此风力令其两眼而得光洁,耳鼻诸根渐渐成就。譬如有镜尘翳所覆,或取塼末及以油灰磨拭令净。是故当知,以业风力吹其眼等使得明净,亦复如是。

第十七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叫“髦牛面”的业风。以此风动转的力量,让两眼变得光洁,耳鼻等诸根渐渐得以成就。就像被尘翳障覆的镜子,以取来的细土、油或者灰擦拭,使它明净。所以我们要知道,这些其实都是业风的力量吹着眼等而使诸根变得明净。

十八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大坚强。由此风力,令其诸根,渐渐成就而复明净。犹如日月云雾覆蔽,猛风卒起,吹令四散,而此日月忽然大明。以是业风吹其诸根,转更明净亦复如是。

第十八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叫“大坚强”的业风。以此风运转的力量,诸根渐渐成就,变得比先前更加明了清净。就像日月先前被云雾遮蔽,忽然间猛风吹起,将云雾吹散,日月顿时大明起来。以此业风吹拂诸根,使诸根更加明净的情形与此类似。与前相比,此时业风所起的作用是使诸根更加明净。

十九七日处母胎时,由前风力,眼耳鼻舌四根成就。初入胎时已具三根,一者身根,二者命根,三者意根。如是诸根,悉已具足。

第十九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由之前业风的动转力量,使眼耳鼻舌四根得以成就。最初入胎时,已经有三个根——身根、命根和意根,也就是当时的识摄持了父精母血作为身根,识和名色和合时即具命根,以及意根。经过约四个半月左右的孕育后,眼耳鼻舌四根也成就,诸根到此圆满具足。 第十六周眼耳等开孔,出入息通畅无碍,第十七周以业风使诸根明净,第十八周使明净度增上,第十九周诸根具足完成。此后,就开始在体内生长骨头。

二十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坚固。由此风力能于身中生种种骨,于左脚中生二十骨,复于右脚亦生二十,足跟四骨,膊有二骨,膝有二骨,髀有二骨,腰胯三骨,脊十八骨,肋二十四,胸十三骨,左右二手各二十骨,臂有四骨,肩有二骨,颔有二骨,髑髅四骨,及齿根等有三十二。

第二十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叫“坚固”的业风。以此风动转的力量,能够在胎身的各个部位生出各种骨头。也就是业力幻师的变现在左脚中生出二十个骨头,又在右脚当中生出二十个骨头,在脚跟处生出四个骨头,在胳膊处生两个骨头,在膝盖处生两个骨头,在大腿处生两个骨头,腰胯处生出三个骨头,脊背处生出十八节骨头,在肋部生出二十四个骨头,在胸部生出十三个骨头,在左右两手各生出二十个骨头,在手臂生出四个骨头,在肩部生出两个骨头,在下巴出两个骨头,在头盖骨生出四个骨头,以及齿根等处生出三十二个骨头。 如是可见,做人的共相不可思议,通常的情形,只要业风到达这一阶段,都会按照定律生长出这些骨头。如来藏随缘变现,造出人身,根本不是凭我们的意识想象就能出现。由此,更进一步得出,一切都是业在运行。

譬如塑师及其弟子,先以坚木后以绳缠造诸形状,虽未有泥,如是之时名为骨相。以业风力生诸骨时,亦复如是。是故当知于七日中,除其小骨,大骨生者数有二百。

这种造骨的情形,好比塑师和他的弟子首先用坚木做架子,然后用绳缠绕,之后在里面填泥,就塑造成各种形相。在还没有泥而打成架子的这一阶段,叫做骨相。同样,以业风的力量在人体安布各种骨头也是类似于此。所以,要知道在这七天当中除了小骨,出生的大骨的数量就有两百。坚固的业风充当塑造师,七天是它的工作时间,工作是把整个的骨架子打好。之后,就要在里面填肉泥了。

二十一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生起。由此风力,能令其子生于身肉。譬如泥师及其弟子,能善调泥泥诸墙壁。此由业风能生身肉,亦复如是。

第二十一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叫做“生起”的业风。以此风动转的力量,很稀奇地能让胎身各部分生出肉来。这种情况,比如泥师和他的弟子善于调泥,用泥匀称、充实地涂在墙壁上,使之具有内涵。同样,业风就在胎身的各个部位生出肉来。然而,这位业的幻师超过了泥师,因为在七天当中,身体从脚到头的肉都是自然地生长出来。也就是说,一切都是业的运作,是业制造了胎身,如同一个无形的泥师,在缘起出现时,不必胎儿想一秒钟,就在胎身上不但架起骨架,而且在骨架上全部敷以肉泥,成为一个丰满的人体。 在造出肉以后,业的制造师又开始生出血来:

二十二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浮流。由此风力能生身血。

第二十二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由业变现出一种叫做“浮流”的风。此风的动转力量能够在胎儿身体的各个部位生出血液,血液在身体中周遍运行,于是,出现了循环系统。 在生出血以后,业的制造师又要进一步打造身皮,具体情况是:

二十三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净持。由此风力能生身皮。

第二十三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业又变起一种叫做“净持”的风。以此风的运行力量,能使胎儿生长出外皮,也就是在整个外围出现一张完整的皮。此后,继续对皮再做打磨。

二十四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持云。由此风力令其皮肤皆得调匀,光色润泽。

第二十四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业又变起一种叫做“持云”的风。以此风的力量,使所长出的那一张皮越来越调匀,而且出现光泽、润泽的状况。可见,业风充当的各种幻师、工巧师、打磨师真是稀有巧妙。 的确,身体并不是自己,只是业制造的一个产物。通过一层层地观察不难发现,只有一个业在变,只有这一种法,并不是个人的私我的意志在制造身体。然而,身体造出来以后,自己不了知它的形成过程,由于对于因缘的迷失,竟误以为是一个常恒不变的我。其实,这正是我们的愚痴之处。

二十五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持城。由此风力令其子身血肉增长,渐渐滋润。

第二十五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又感得一种叫“持城”的业风。此风的力量使胎儿身上的血肉逐渐增长,逐渐滋润、充实。

二十六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生成。由此风力便即能生发毛爪甲,一一皆与诸脉相连。

第二十六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业又变起一种叫做“生成”的风。以此特殊风的作用力,随即生出头发、汗毛、指甲、脚指甲,而且每一种都和脉相连。也就是,生出的头发每一根跟脉相连,生出的汗毛跟脉相连,生出的指甲、脚指甲都各自跟脉相连,此“生成”风就起到如是作用。所以,是业每次出现风的相,然后在身体上进行各种制造工作,直到此时胎身外表的毛发、汗毛、指甲、脚指甲等也都全部出现,并且可以跟内在的诸脉相互连通。

二十七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曲药。由此风力,令其身相渐得成就。

第二十七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业又自然地变起一种叫做“曲药”的风。以此风的运动力量,让胎身的体相逐渐得以成就。也就是到此时为止,会出现完整的胎身,作为一个身体的各支分所应出现的内容都基本完成。 关于胎身方面的状况,是由宿世所造的善恶两种业,会出现如意和不如意两种身相。以下就进一步解释此中道理。

①由造作恶业感得不如意身相的状况

或于先世造诸恶业,于诸资具悭贪吝惜不肯惠施,或复不受父母师长教诲,由是业故而得种种不如意身。若以长大肥白柔软之身为端正者,而便受得短小瘦黑坚硬之身。若以短小瘦黑坚硬之身为端正者,而便受得长大肥白柔软之身。若于其身支分之中,高下多少疏密为端正者,而便受得无有高下疏密不具足身。或复受得聋盲喑哑手足挛躄诸根不具,所有音声人不喜闻,其身丑陋犹如饿鬼。以恶业故而受种种不如意身。父母亲属尚不喜见,况复余人。

有的前世造过很多恶业,或者对于资具悭贪、吝惜,不肯惠施,或者不受父母、师长的教诲,以此不善业及其增长的势力,如果生在人间,得到的果报方方面面都不称心。 也就是,以业丝毫不爽起作用的缘故,如果过去世违逆正法,应作不作,作不应作,该听的教诲不听,对应当尊重的具恩者不作尊重。此世受生到母胎中,就会出现违逆的身相。如果世人以身体高大为美,自己偏偏就生得短小。如果世人以柔软为端正,自己就生得坚硬、粗糙。如果以短小为美,自己就生得高大。如果以瘦黑为美,自己就生得肥白。或者以坚实为美,自己偏长得软弱无力。在身体各部分中,如果某个部分要高、要低、要多、要少、要疏、要密等才被认为是端正,自己就会受生为不具足这些高下、疏密等的好相,出现的都是相反的丑陋相。或者还会感得诸根不具,耳聋、眼瞎,或者喑哑、口齿不清等,或者手脚挛躄(弯曲不能伸展),或者发出的声音别人不喜欢听,身相丑陋犹如饿鬼,人们都不喜欢看到。总之,由于前世行持颠倒的恶业,这一世就得受种种不如意身。父母亲属尚且不喜欢见,何况他人呢? 如同在饿鬼界,由悭吝业显现各种颠倒的相,根身器界方方面面都难以受用。同样,前世如果造下违逆尊长的业,今世也变得人不喜闻、不喜见,不受生为被人尊重的相;或者前世吝啬,不能够施舍,今世在很多方面也就不能舒展;或者前世没结下善缘,今世所显的身相,别人总是不喜欢看。总而言之,在因果正道上,一旦违逆而行,内心不顺的缘故,业也全部颠倒呈现。诸如此类,受生人中自然在身体上发生各种不称心的相。从受生以来的二十多周,这些逐渐在胎身上出现,到此出现一个完整身相的时候,不难明白如果是以黑业为主来造作,就必定是这样丑陋、缺陷、不如意。

②由造作善业感得如意身相的状况

若于前世造十善业,好行惠施,无有悭贪谄诳之心,父母师长所有言教即皆信受。以是因缘若得为人,则不受于如上诸恶业身,而便获得种种殊妙之身。颜容端正,诸相具足,所有言音而为众人之所爱乐。是故当知由善业故,便得如是胜妙果报。

假使在前世造下十善业,身口意都修得很贤善,身行善行,口说善语,心起善意,而且喜欢奉献、布施,没有悭贪、谄诳的心理,父母、师长的所有言教都能够随即信受,如是由于内心端正的缘故,受身为人时,也不会成为上述恶业所变现的各种不具相的身、不如意的身,而能够获得各种殊妙身相,眼耳鼻等的感官,或者身体的各个部分,都是颜容端正、具足好相。 这就是善业的作品。善业不可能雕塑出一个丑陋的身相,而是方方面面都适悦人心。身体上应当厚的、密的、结实的、丰满的、短的、长的部位,都会生得恰如其分。譬如,一个画家心态适宜的时候,他画的每一笔都挥洒自如,令人赏心悦目,不管是用笔的多少、浓密、高下、黑白等等,都会无比巧妙。同样,由于自己善心的力量,也会使业风制造出方方面面具足好相的胎儿身体,乃至于皮、骨、肉、毛等等,无一处不如意,以此体现出业的巨大威力。不仅今世相貌好,乃至他所说的话,大家也都非常喜欢。 由从善业,就能得到如此胜妙的果报。二十七周不间断的业风运行,方方面面变起各种相,就在此时出现一个完整、端严、妙好的身体,这些当然也完全是业在主宰,丝毫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。

③男女胎身的差异

此时胎身已经成形,通过各种现代化的仪器能够看到男胎、女胎的状况不同。世尊对此也做出了解释。

阿难,如是之身,若是男者,蹲居母腹右胁而坐,两手掩面向脊而住。若是女者,蹲居左胁,两手掩面背脊而住。

阿难,这时候的胎身,如果是男胎,他就蹲居在母亲腹部的右胁而坐,并且两手掩面,向着母亲的脊柱而住。这是由于当时贪著与母交会,想让父亲离开,所以入胎以后就显现成朝向母亲。如果是女胎,就蹲居在母亲腹部的左胁,两手掩面,背对母亲的脊柱而住。这是由于当时贪著与父亲交会,想让母亲离开,所以才朝向外面。如此男女胎生的情形不同,也都是由因缘造就,一点一滴无不是缘起。

④此期住胎之苦

胎身长成完整形体的这一阶段,所受到的苦也就格外剧烈,对此需要重点了解。 生藏之下熟藏之上,内热煎煮,五处系缚如在革囊。其母多食,或复少食,甘食涩食,干食腻食,辛醎苦醋冷热之食,或复淫欲,急行跳踯,久卧久坐,皆受苦恼。是故当知处母胎时,有如是等众苦逼迫,我今略说。人中尚尔,何况地狱,难可为喻。谁有智者于生死海当乐此身。

胎身处在生藏之下,熟藏之上,受母亲腹部极大的内热或火力煎煮之故,犹如待在一个炙热的不净粪锅里。同时,受到很大的压迫之苦,被困在胎藏中,犹如被放进革囊后,上面用生物镇,下面用熟物顶,又好像一个犯人被五花大绑,并被插在尖标上那样。 再者,母体的食味也会输送到胎身。如果母亲吃得过多、过少、过甜、过涩、过干、过腻、过腥、过咸、过苦、过酸,都会对胎身造成极大苦受。又有母亲行淫过度,或者多喝热水,或者疾病烧恼,或者心情愁闷,或者摔倒在地,或者被打拍等等,此时母体炙热的缘故,胎身也像被烧燃般,感受极大苦楚。再者,母亲行走过急或跳跃时,胎儿好像被甩在空中;或者母亲睡得过久,坐得过久,胎儿都会受到很多压迫等的大苦。 在《入胎经》中说,还有一类薄福有情,以宿世业力受此苦时,胎身会动转,以动转的缘故,胎儿在母腹当中,或者横卧,或者倒立。在那种情况下,懂得如何调整的女人就要以酥油涂在手上,伸入母腹当中,缓缓地接触胎儿,使位置归正。其实,一接触到胎儿的时候,胎儿受到极大苦楚。对此,佛陀描述为犹如用利刃削破小婴儿的皮肉,再用灰撒在上面一样的苦触。 略说住胎,尚且如此可怕,何况堕在地狱去感受无法言喻的苦?哪个有智慧的人会喜欢落在这种生死大苦海里的五蕴之身呢?五取蕴身作为苦器,一直源源不断地出产各种苦。其中,最严重的表现就是掉落地狱。即使生到善趣人间,十月怀胎,如处胎狱,要受的苦也太大、太多、太无法忍受了。从这五取蕴所出生的连绵不断的苦流,如果有体相,尽虚空界都无法容受。如果真正能让人亲身去观察、体会一下这些苦,当即就晕倒,谁愿意待在这个生死苦海里呢?

二十八七日处母胎时,生于八种颠倒之想。何等为八?一乘骑想,二楼阁想,三床榻想,四泉流想,五池沼想,六者河想,七者园想,八者苑想。是故名为八种之想。

第二十八个七天在母腹当中,胎儿会生起八种颠倒之想,哪八种呢?即乘骑想,乃至苑想。也就是这时候胎儿会出现我是在马等的乘骑上的想法,或者想自己是处在一个楼阁上,或者想自己正在床榻上,或者想此处是泉流,或者想是池沼,或者想这是一条河,或者是一个园子,或者是林苑。实际没有此等境界,只是妄生分别,因此叫做颠倒想。

二十九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花条。由此风力,令此胎身光色润泽,诸相分明。皆由过去所造诸业差别不同,随其形类有种种色,或作白色,或复黑色,或不白不黑色,或作青色,或干枯色,或润泽色。如是色相而得成就。

第二十九个七天处在母胎,又感得一种叫“花条”的业风。以此风的动转力量,使胎身变得光色润泽,各种相也越来越分明。这都是由于过去所造业的差别,才会随着形体的类别出现各种不同的色,有些现作白色,有些显现黑色,有些现作不白不黑色,或者作青色,或者干枯色,或者润泽色。诸如此类的色相,在此期间得以成就,也都是花条业风所造。

三十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为铁口。由此风力,发毛爪甲皆得增长,亦复能现白黑诸光。从业缘起,而生此相。

第三十个七天处在母胎,又由业变起了一种叫“铁口”的风。以此风的力量,使胎儿身上的头发、汗毛、指甲、脚指甲都得以增长。七天之内,长到一定程度,就会在这些毛发、指甲上现出白色、黑色等的光。这些光也都是随业而现,或者说从业因缘中出现这些光相,是这一时期业风要做的工作。

三十一七日,乃至三十五七日处母胎时,身相长大,渐渐增广,人相具足。

从三十一个七天到三十五个七天,共五个星期的时间里,胎儿处在母胎,身体各部分都会逐渐长大,之后出现具足完整的人相。 要知道,这五周业风所作的事情就是让胎身变大,直至长成一个非常满足的胎儿形体。

三十六七日处母胎时,生厌离心,不以为乐。

当人相具足后,在三十六个七天住胎期间,生起厌离,不认为胎中是乐。 也就是说,分别心很奇特,当形体长成后,胎儿就已经不喜欢待在原处了,感觉很苦,想要出去。这也是灵性自然的反应。

三十七七日处母胎时,便起五种不颠倒想。何者为五?一不净想,二臭秽想,三囹圄想,四黑闇想,五厌恶想。其子处胎,生如是等厌离之心。

第三十七个七天处在母胎中,就生起五种不颠倒想。哪五种呢?即不净想、臭秽想、囹圄想、黑闇想和厌恶想。胎儿处在胎中,生起诸如此类的厌离之心。从前是八种颠倒想,认为是待在楼阁里,正躺在舒适的床榻上,或者坐在马上,旁边还有流水,或者处在园林、池沼等等。但此时的胎儿已经明白了处胎的环境,开始生起不颠倒想,才是对于真实状况的认知:环境太污秽了,臭气难闻,像是待在监狱里,实在逼迫、狭窄;或者黑洞洞地,什么也看不见。于是想:我再也不能待在这里,我要出去。

三十八七日处母胎时,复感业风名曰拘缘。由此风力,即便回转。复有一风名为趣下,能令其身头向于下,长伸两臂渐欲出生。

到了三十八个七的时候,胎儿处在母胎,由业力自然感现一种叫做“拘缘”的业风。以此风的动转力量,胎身自然头转向下。又有一种叫“趣下”的业风,能驱使胎身头往下方,两臂长伸,渐渐就要出生。 由于前世所积的善恶业,出胎也有两种情况:

然其此子或于前世,曾经积集堕落之业,令其此身手脚纵横不能转侧,恶业缘故于母腹中而便舍命。母于此时受大苦恼,或复命终。若于前世修诸善业,作长寿因,临欲生时母子安隐,无有如上恶业诸苦。

如果胎儿的前世曾经造过堕落业,此时自然会发动起来,让身体手脚横乱,不能转侧,以恶业的缘故在母腹中当即舍命。母亲在这时受大苦恼,或者也会因此命终,去往后世。如果在前世修过善业,造下长寿的业因,此时善业的力量就会帮助他,生产的时候母子都相当安稳,没有上述恶业造成的诸苦。 在《入胎经》中说到,胎儿死后如果有会接生的人,就要用暖酥油、榆皮汁,或者其他光滑物涂在手上,用中指夹着极薄如锋芒般锐利的刀子,直接从产道伸进去,数数用锋利的刀子去割截胎儿的身体,再一片片地抽出来。当时胎儿的母亲受此不称意的极度痛苦会以此命终,即使得以存活,也与死无异。从中可见恶业的力量。

过于三十八七日已,欲出胎时受种种苦方乃得生。是故当知,受此身者实为大苦。

经过三十八周后,快出胎时,又感受各种大苦才得以出生。所以,要知道受生此身实在是大苦。《入胎经》中详细讲到,生产时备极辛苦,业风使胎儿的双手交合、肢节卷缩,感受极重的压逼剧苦。比如,经过母亲的骨轮、产道等时,身体被压得青瘀,犹如初肿的皮肤般不堪触碰。出生时饥渴逼迫,心怀热恼,由业的因缘被风力推出。如是应知,受生此身实在是一种大苦。

2)了知出胎苦

凡是人出生就“呱呱”大哭,为什么呢?实际由于胎儿刚刚来到人世,受任何的接触都发生剧烈的苦。因此,是以受苦来做人的。

初出胎时,若男若女,适生堕地,或以手捧,或衣承接,或在床席,或在屋中,或复地上,或迥露处,或在日中,或冬夏时冷热风触,此身初生受大苦恼。

初出胎的时候,男孩、女孩刚刚落地,或者被人用手捧接,或者用衣服承接,或者放在床席上,或者放在屋里,或者放在地上,或者放在迥露处,或者在太阳下,或者冬夏时节冷风、热风触身。由于小儿身体最初出生,皮肤极为细嫩,稍有接触就会受大苦恼。 这种由触所生苦的状况,以譬喻来说明:

如生剥牛触于墙壁,或复露地,随在之处为虫所食,亦如有人而为蚊虻诸虫唼食,复加杖捶而鞭挞之。初出胎时,以暖水洗触其身时,所受之苦亦复如是。

就像活活被剥了皮的牛,接触墙壁时被墙壁上的虫子所吃;或者这牛在露地上,被各种虫子所吃;或者在树下、草丛处,被树、草上的虫子所吃。可以想像,裸露的身体被虫子直接咬噬血肉,非常疼痛。又如有人被蚊虻诸虫咬食,又加上被人用杖捶来鞭打。《入胎经》中也说,犹如麻风病人皮肤溃烂,脓血横流,还要遭受木杖捶打,那是非常切身的痛苦。而最初出胎的婴儿被人用暖水洗身,当温水触及皮肤时,所受的苦也是如此。其他用手触,或风触、毯子触、热水触等,更会感受剧烈的刺痛之苦。

儿既生已渐渐增长,母身所出杂血之乳而养育之。我于诸余经中,先已广说。

胎儿出生后,这幼小的身体逐渐增长,就需要用母身所出的杂血乳汁来作养育。我在其余经中已作广说。 胎儿来到世上以后仍然是感受极大的负担,一切时中无不是苦。此前经历三十八周,经历过无数苦才造就了这个身体,但造成以后又必须去滋养、维护,可见一路都是坏苦。每一个形成都是坏苦,因为意味着要坏掉;每一种造成都是辛苦,因为意味着要维护。好比一辆车,打造的时候费尽周折,出产以后又要用心血去不断养护。同样,得到一个人身以后,先是三年当中用母亲的乳汁来养育,才能逐渐长成,否则根本没有在世上生存的能力。又如,费尽心思撑出的一个茅屋很快就会塌掉,需要极力维持……诸如此类,都是有为法的过患,所以经中常说:诸行无常,是坏灭法,深可厌患,应求出离。 此处就有情世间而言,得一个人身唯是苦患之本、系累之根,我们应当从中发现生的苦性。

是故当知,此身皆是不净众苦之所成就。

世尊为此教诫说道:所以你们要知道,此五蕴身是不净和众苦所成就的。 所谓的“不净之所成就”,意为由三十六种不净物所合成。对此若能一一认识,就不难明白这种由淫欲种子出生的身体的确是不净的自性——缘起上是决定的,因不净、果也不净,因此称为自性。 佛在《入胎经》中说: 难陀,要知道此身平时是一切不净物的窟宅,没有常住的体性,这个愚痴的东西往往诱惑、诳迷人心。其实,身体是以骨骼作为机关,上面连有各种筋脉,通往孔穴,缠缚着各种脂肪、肌肉、骨髓,然而,一张皮覆盖上去,我们就见不到里面所有的过失。在这热窟中充满了不净物,有头发、汗毛、指甲、牙齿等的分位差别,但凡夫执为我和我所的缘故,他们恒时被身体拘牵,不得自在。身中常常流出鼻涕、唾液、污秽的液体,还有黄水痰癊、烂坏的油脂,又有肾、胆、肝、肺、大肠、小肠等的内脏,以及屎尿等的可厌恶之物,再说,身中充满了各种虫类,上下孔窍常流污秽,生熟二藏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,于是成为一个“行动的厕所”……难陀,这个身体原本是从羯罗蓝、頞部昙、闭尸、键南、钵罗奢佉一个一个分位等的不净秽物而得以生长,从婴儿流转一直到老死之间,一直系缚在轮回中,就像黑暗的坑或者臭坏的洞,还需要常常以咸淡苦辛酸等的食味来资养。(所以,人类的身体是不净之所成就。) “众苦之所成就”是指身体并非凭空而来,并非受乐而来,它实在是经历了太多辛苦。自从一念入胎,心识摄取精血之后,就被锁在五蕴形山里。母胎中的孕育过程就像被闷进了臭秽的热锅,环境极其炽热、狭窄、逼迫、漆黑,如此毫无自在地一路忍受各种逼迫剧苦,才把这身体的四大炼出来,如同炼铁般,一段一段地变化,一段一段地生成,饱受种种艰辛。所以,这是一个苦的作品。 从前到后观察下来,住胎时感受热苦、压迫苦、黑暗苦等,当六根长成以后,又感受剧烈的刺激苦、压逼苦等,出胎时又经历生死关,降生后又感受极度的刺痛,诸如此类,是受尽众苦才成就这个身体,而且是每一次来世上都要经历。可见,生是苦的自性。

谁有智者于生死中,而当爱乐如是之身。

此身是不净和苦的自性,从因至果无有丝毫清净处,从内至外没有一点不是苦所形成,如是确认它的自性后,哪个有智者在生死中还会爱乐这样的身呢?谁愿待在无边的三有海中不求出离呢?一旦明见苦性,决定希求出离。

(2)了知生后七苦分五: 1)秽身虫食疾病苦; 2)命浊百年维生终归老死苦; 3)内外侵扰苦; 4)求不得及爱别离苦; 5)五取蕴总苦。

今初(秽身虫食疾病苦)

复次阿难,初出胎时经于七日,八万户虫从身而生,纵横食啖。

这个由淫欲入胎所得的污秽身,自出胎以后经过七天,就有八万户虫依从身体出生,上上下下到处都是虫子,它们在肆意吃食。 人们都以为自己的身体很宝贵——“你不要动我”等等,实际上身体并不是属于谁的个体,而只是你的识在执著它。人以为是自己的身体,虫也认为是它的身体,或者认为是它的房子、它的食品。也就是说,不光摩竭陀鱼身上有无数小虫在啃食,在鱼身里钻来钻去,实际上人刚生下七天,就已经是一个虫子大军的驻扎地,是一座爬满虫子的山。 这一座虫山的情形如何呢?

有二户虫名为舐发,依发食发。有二户虫依眼食眼。有四户虫,一名鞍乘,二名有腭,三名发病,四名圆满,依头食头。有一户虫,名黑稻叶,依耳食耳。有一户虫,名为藏口,依鼻食鼻。有二户虫,一名遥掷,二名遍掷,依唇唼唇。有一户虫,名曰针口,依舌食舌。有一户虫,名为利口,依于舌根而食舌根。有一户虫,名为手圆,依腭食腭。有二户虫,一名手网,二名半屈,依止手掌,食于手掌。有二户虫,一名远臂,二名近臂,依臂食臂。有二户虫,一者名铁,二名近铁,依止咽喉,食于咽喉。有二户虫,一名金刚,二名大金刚,依心食心。有二户虫,一者名羸,二名羸口,依肉食肉。有二户虫,一名具色,二名具称,依血唼血。有二户虫,一名勇健,二名香口,依筋食筋。有二户虫,一名不高,二名下口,依止脊骨,食于脊骨。有一户虫,名曰脂色,依脂食脂。有一户虫,名曰黄色,依胆食胆。有一户虫,名曰真珠,依肺食肺。有一户虫,名之为荻,依脾食脾。有五百户虫,一百户虫名之为月,一百户虫名为月口,一百户虫名为辉耀,一百户虫名为辉面,一百户虫名为广大,依止左边而食左边。复有五百户虫亦如是名,依止右边而食右边。有四户虫,一名少穿,二名大穿,三名骨穿,四名骨面,依骨食骨。有四户虫,一名大白,二名小白,三名吸力,四名虎道,依脉食脉。有四户虫,一名意乐,二名师子力,三名兔腹,四名耽欲,依止生藏而食生藏。有二户虫,一名勇猛,二名勇猛主,依止熟藏,食于熟藏。有四户虫,一名盐口,二名网口,三名蕴口,四名鸟口,依小便处食小便处。有四户虫,一名应作,二名大作,三名碎末,四名臆皱,依大便处食大便处。有二户虫,一名黑面,二名可畏面,依髀食髀。有二户虫,一名疾癞,二名小癞,依膝食膝。有一户虫名为愚根,依膊食膊。有一户虫名为黑头,依脚食脚。

有多少虫子居住呢?从眼睛一直到脚之间,到处都有虫子,种种种类、种种名称。头发里有虫,眼睛里有虫。(有些病是因为虫子,比如,一块皮肤白了,其实是有好多虫在吃。或者眼睛出了问题,其实是有好多虫在眼睛里吃着。)头部也有虫,耳朵里也有虫,鼻子里有虫,嘴唇里有虫,舌头里有虫,舌根处有虫,牙腭处有虫,手掌上有虫,手臂里有虫,咽喉上有虫,心脏里也有虫(有些心脏病是因为虫子在里面吃,这种病很难医治,可能需要把虫子排出来),肌肉里也有很多虫(有些人吃肉吃出了疾病,就是因为他吃的肉里面有虫),血里有虫,筋里有虫,脊骨里有虫,脂里有虫,胆里有虫,肺里有虫,脾里有虫(比如,小孩驱出体内的蛔虫,那算是相当大的,更多的虫体都很小。总的来说,虫太多了)。还有五百户虫子,数量众多,而且住在左边就吃左边,住在右边就吃右边。骨头里有虫,脉里也有虫,生藏里有虫,熟藏里有虫,小便处有虫,大便处有虫,大腿骨有虫,膝盖处有虫,胳膊处有虫,脚上有虫…… 这些虫子住在哪里就吃哪里,各自呈现不同的形态。

阿难,我今为汝略说。八万户虫,依止此身昼夜食啖,亦复能令气力虚羸,颜容憔悴,种种病苦皆集此身,复令其心忧悲热恼。虽有良医亦生迷惑,不知何药能治此病。谁有智者于生死海,而当爱乐如是之身。

阿难,我现在是为你简单地讲述。总的有八万户虫依附在身上昼夜不断地吃,如果虫吃得多了,人就感觉气力不够、身体虚弱,而且容颜憔悴,看起来不怎么健康,多种疾病都集在身上,使得心情也忧愁、悲伤、热恼(也就是说,除了四大不和的病,还有很多是被虫吃出来的病)。身体被八万户虫啖食不已,即使有良医也会感觉迷惑,不知道用什么药来治疗。对于如是体性的蕴身,有哪个智者在生死海中会生起爱乐呢?这完全是个苦具。 只要想到八万户虫住在体内,不断地蠕动,吃得不亦乐乎,我们还要耽著“这是我的身体、我的庄严、我的尊严,你不能动”吗?不过是自己的愚痴罢了。对因也不知、果也不知、体也不知,这些对缘起的迷惑造成了人类的愚痴,而认识缘起就是要明白因、体、果。 往往我们学习不净观、苦观等,总是会说:“你要知道种子不净、住胎不净、出胎不净,身体体性不净”等等,但那还只是一个归纳的说法,不研究具体的经典就不会有感触。此处具体通过佛的描述就发现,的确来处不净,身体的种子是不净的,一个个变化全是不净种子在运行着…… 再者,就苦来说,在身体上面出现了多少住胎、出胎的苦。此身由四大互相依持而建立,它们必须相互维持,否则就会生起四百零四种病,甚至死亡。或者体内有八万户虫,或者身体也有生存的劳累,行、住、坐、卧,每一种威仪持续久了都是苦…… 出胎之后的人生实际也无不是苦,就是因为有了一个众患之本的生,为了护持它,人们要求财、要资具、要防护等等,极尽艰辛、极尽困惫去营理身体,确实麻烦。再者,过去的业缘爱和憎两种交攻,欲望庞大但又求不到,还有五蕴接连不断地炽然(五蕴炽盛苦),一刹那结束又一刹那,不断不断地连续下去。在最终死亡之前,要吃那么多饭,过那么多日子,的确极苦。 对于这个苦透了的身体,就是要从因、体、果把它整个看透彻,自己才能不被现代各种学说所迷惑,不被邪执、乐执、妄执来抢占主导的力量。一旦知道生的真相,才会意识到自己原来有多傻,特别尊重身体,一切时中总是伺候它、恭敬它,稍有违逆就起嗔,稍有优势就起骄,其实全搞错了。在这种假法上面,把八万户虫的根据地、八万户虫的老巢认为是我,把四百零四种病的发生地认为是我,把无数生存苦的来源认为是我,把业力捏出的一个假相认为是我。通过本部《处胎经》一层层学过来,我们不难发起疑惑——“这怎么会是我呢”?所以,最后在佛陀总结的时候,只要几句话,诸多比丘马上得法眼净乃至罗汉果。

2)命浊百年维生终归老死苦

复次阿难,从初生时乃至长大,衣食资养成立此身。然其寿命或经百年,或复短促。于百年中有三百时,谓春夏冬。春为热际,夏为雨际,冬为寒际。此三时中各有四月,一年之中有十二月。于百年中千二百月,黑月白月二千四百,凡经昼夜三万六千。一日再食,七万二千,或有不食亦在其数,所谓或病或醉,或时断食,或复嗔恨睡眠调戏诸余事务及饮母乳,以此因缘名为不食。如是之身,虽寿百年必归磨灭,谁有智者于生死海而当爱乐。

接下来就讲到所历经的生存时期,首先要知道身处命浊末世,南洲寿命短暂,以百年为限度;第二要了知此身所吃的饭食数;最后要知道此身将彻底灰飞烟灭。其中,前后两段也表明,人终归是要老死的(这一段生后到死之间的经过在《阿含》当中也有类似的描述)。 从最初出生一直到长大之间,要用衣服、饮食来资养成立这个身体。(所以,人类的基本事情没有很多,其他都是些外包装,是邪谬的、虚假的“泡沫”而已,人作为有俱生烦恼的欲界动物,饮食、男女这两件事才是最根本的。饮食维持自身的生存,男女维持家族的繁衍,其他还有什么意义呢?那些只能说明现今是个受苦的世界罢了。) 所谓“衣食资养成立此身”,以佛直接宣说的几句话就能明白:百年三百季,一千二百月,三万六千天,吃七万二千顿饭。当然这只是计算一个概数,其他不吃的也包括在内,也就是在此期间会有一些病、醉、断食,嗔、睡、玩耍、喝奶等情况,这些不算。总而言之,合计起来差不多就有七万多顿。我们应当思维:确实生下来一个饥疮,人身就是如此,不喂它会死,喂它七万两千顿饭就叫人生意义,喂完了也保持不住,必归磨灭。这哪里是我?这样的身哪有什么可爱乐?我还要在这上面尽情地维护、尊重、执著吗?不必要。 但是我们实在感觉蕴身就是我。所以修苦谛真正的关键就是对于取蕴的自性发生厌患,它到底是怎样一种体性呢?苦性、无常性、系累性、众患之本。自从有了“生”,就会有这些;要是没有“生”,这一系列也都没有。 以此原因,我们想从“生”中脱出。修法的动机在哪里?等起在哪里?就在于脱离“生”、除掉“生”。道家也讲“欲界的身是麻烦,应当要脱离它”,但是仍不究竟。在佛法中会引导人更彻底地思维:“是不是所有的生都能除掉呢?”既然从人处胎的情形就可以观察到这个“生”不得了,我们就一定要解决。悉达多太子也是看到生老病死,才以智慧决定去离宫修行。但是我们瞎眼,还认为“人生中乍现很多风光,这里有名有利、有富贵、有男女,又有享受、有……”再加上很多乐的颠倒观念熏来熏去的时候,整个苦的流程根本就看不清。其实,常、乐、我、净都是缘“生”而建立:常,认为生能不死;乐,认为生中有乐,认为“我们的人生多么幸福快乐”;我,认为“生”中真的有一个最大最大的我;净,认为这样的身还很清净。不仅如此,人们还专心于四倒,一心一意地“就是要这四个,哪里有错!” 按照佛法来看,人实在太愚痴,他不知道这些不是自己,而是受苦受难的载体,是自己无始以来颠倒的果报,自己被系缚其中,本来的天真佛便不显现。所以说,学道并不是去经营“生”。在思维“生”的过患以后,了解到它的本性即是如此,无法改变,我们就不应对它再起妄想,而应一心希求出离。怎样出离呢?修一种脱离“生”的方便,也就是要证悟无生。为此,需要我们如救头燃般地去修行,这也是旷劫以来最大的一种计划。

3)内外侵扰苦分二: ①略示; ②广明。

今初(略示)

复次阿难,受于此身有二种苦。云何为二?一者众病集身,名为内苦。二者人与非人之所逼恼,名为外苦。

接着,佛又对阿难说:自从受生此身,就难免两种苦交相侵扰。哪两种苦呢?一、众病集身,叫做内苦;二、常常被人和非人所逼恼,即是外苦。 所谓“受”,是指识一旦执取少分父母精血,就会当下受胎,得成此身。由于是四大和合的体性,此身出生以后,一直到老死之间,经常都会出现四大不调,发生各种疾病,这就是众病集身的内苦。再说,蕴身到了人世间,会遇上各种关系,如果过去世曾经损害过众生,当然就会召感很多冤家的违损,包括人和非人各个方面,来讨债,来侵逼,这些都在所难免。 以下,我们就跟随本师的引导来详细认识人身的内外苦是怎样交相侵逼,从而知道做人是怎样在不断受苦。

②广明分二: ❶内众病逼切身苦; ❷外怨憎会逼恼苦。

今初(内众病逼切身苦)

何者名为众病集身?所谓眼耳鼻舌咽喉牙齿胸腹手足有诸病生。或复风痫涕唾,癫狂干消,上气肺逆,小便淋沥,疥癞痈疽,痃癖痔瘘,恶疮脓血,煎寒壮热,种种诸病,皆集此身。复有百一心黄之病,百一风病,百一痰病,风黄痰等和合共起,复有百一。如是四百四病逼切其身,名为内苦。

怎样叫做“众病集身”呢?四大假合的身体,只要有一大增减,就会互不调和而导致在眼睛、耳朵、鼻子、舌头、喉咙、牙齿、胸部、腹部、手脚等身体的各个器官上产生不同的病。比如,眼瞎、耳聋、鼻塞、舌起疱、咽喉肿胀、牙痛、胸腹长瘤、手脚关节失灵等等,或者出现各种风、涎、涕、唾、癞、狂、干消,各种肺病、大小便的病、皮肤病、痔疮病、恶疮脓血病、煎寒壮热病等,都集中在这个身体上,时有发生。再者,有一百零一种心黄之病,一百零一种风病,一百零一种痰病,以及一百零一种风黄痰和合共起的病,这四百零四种病如刀子般逼切自身,叫做内苦。 《入胎经》中说:“难陀,身如痈箭,众病所成,无暂时停,念念不住,体是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,恒近于死,败坏之法,不可保爱”。身体就像痈箭,由诸多疾病所集成,而且没有一时停息,刹那不住。作为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的败坏之法,身体恒时靠近死亡,不值得保爱。

❷外怨憎会逼恼苦

复有外苦加害此身,所谓或在牢狱,挝打楚挞,杻械枷锁系缚诸苦,或劓耳鼻,及刖手足,斫截其头,不为诸天之所守护,即令非人诸恶鬼神夜叉罗刹而得其便,复为蚊虻蜂等毒虫之所唼食,寒热饥渴风雨并至,种种苦恼逼切其身。人中尚尔,况恶道苦,难可具说。是故当知,皆由过去诸不善业受如是报。

自从蕴身来到人间后,由于过去所造的恶业,会遇到各种冤孽聚会,包括牢狱之灾、非人损害、毒虫咬食、器界的各种寒热风雨等苦。可以说,做人的一生常常遇到怨憎会的各种逼恼之苦,或者被关在牢狱里,受到难忍的锤打、鞭抽,甚至更残酷的刑罚。或者披枷戴锁,被关在黑暗的监狱里,没有自在,常常服劳役。又有被削掉耳朵鼻子,截去手脚,砍断头颅的。再者,由于过去所造的损害业,不被诸天守护,反而使非人中的邪恶鬼神、夜叉、罗刹等趁机侵入,带来许多难以摆脱的长年困苦,求生不得,求死不得,有的甚至导致精神失常等。还有会受到蚊虫、黄蜂等毒虫的咬食。冬寒夏热、饥荒时节的饥渴,以及风雨不调、雷电交加等等,有各种苦恼逼切人身。做人尚且如此,何况堕入恶趣,在地狱等处,更是受到难以描述、无量苦的侵袭。其实,这些都是感受往昔造业的果报。 而且,受报从最初入胎就已经发生了,逐渐长大的过程中,长得端正或不端正,受苦大或小,生产容易或艰难,这些都是业在运作。出生之后,种种经历也全是业的驱使。法界即是如此不可思议,先天身心的任何一处都来自业的造作。 4)求不得及爱别离苦

若为刀杖之所加害,而造城壁及诸墙堑防卫其身,为恶风雨蚊虻蜂螫而求屋舍,为四百四病内苦外苦,而求饮食卧具医药田园,室宅金银七宝奴婢,车乘资生之具供给所须。不称其心,便生苦恼。设获珍财悭贪吝惜,常加守护,或时散失复生大苦。

如果是刀杖来加害自身,人生在世必定要保卫自己,要造一些城墙、沟壕等来防卫。或者由于有风雨、蚊虫等,也要寻求一个房屋来遮避。或者由于四百零四种病、内苦外苦,就要寻求饮食、卧具、医药、田园,房宅、金银七宝、奴仆,车辆、资生之具来供给所须。 现代人认为在这些过程中有乐,其实这些很苦。人们还想发展科技来满足心中的贪欲,殊不知贪欲是苦的根子。所以,实际上古风中有正道,自古以来认为孝顺忠义等善心是最重要的,重点不是往外在发展,因为能生存就已经够了,关键是人心如何升华。其实,根本就在于断恶修善。首先,怎样才能超出欲界?关键在离欲、清净,而不能再去膨胀贪欲。再者,怎样才能超出三界?在离欲的基础上断除烦恼或者往生净土。这就是圣道所系,不重视外在诸法,只为了生存,不得已才需要少许的衣服、饮食、房屋、医药、车乘等。如果在这些方面无限地膨胀欲望,就一定会发展成无边的苦海。以当今来说,很多人已经是根本不知道人生的意义,反而专心寻求衣食、受用、医药、车乘等,他们能不苦吗?本来寻求就很辛苦,而且一不称心又生苦恼,假使得到了珍财,又悭贪吝惜,常常守护,或者后来无常散失,还会滋生大苦。可见,人们营生活命都是苦。 取蕴身到了世上以后,先是很艰难地,一点一点随着业风长大,毕竟识已经被困在身体里面了,之后还有一世三万六千天的日子要过,在此期间要吃那么多饭,按照这一点推算,饮食就是最大的事。为了保护这个疮,需要有冬夏两季的衣服。再扩展,因为有风有雨有疲劳,就需要一个房舍、一个床铺,还要行路,就需要车乘。本来只要这些就可以,但现代人的欲望又增多,觉得这个“泡泡”身体在世上要实现意义。执为是“我”的缘故,为了营生、为了体面,人们不惜付出大量劳力,为了保护自己还要做各种保护措施等等。 人生是苦,无奈一念无明已经发展出来了一个毒疮,我们要料理它,为了料理就要有种种辛苦,哪里是乐呢?如果一直处在清净法界,哪里还会有这些事?所以应当了知,生是众患之本、众累之根。

5)五取蕴总苦

阿难,此五阴身一一威仪,行住坐卧无不皆苦。若长时行不暂休息是名为苦,住及坐卧各各长时亦复皆苦。若长时行而得暂住,便生乐想,其实非乐。若长时住而得暂坐,若长时坐而得暂卧,妄生乐想,实无有乐。是故当知,此五阴身皆名为苦。

五阴身的一一威仪,行、住、坐、卧没有一个不是苦,都是一个肉疮在动,在变异。肉疮是怎么造就的呢?如机关木人般,一点一点形成,然后一个个骨头支起来,再加上筋、脉相连,所以,伺候这个身体也会很苦,坐久了难受,走路使关节、筋肉等频繁动转、磨损,久了自然也难受。毕竟是由业风支配而组合起来的假身体,四大缺损或稍不平衡都是苦,都会生病。身体里面还有个心,也就是受想行识,时时都有“感受上不舒服,想法如何如何,见解彼此不同,执著又不肯停歇……”受想行识样样都苦,做人能不苦吗?身体只是以因缘暂时维持,无论从哪个方面观察,都不难了知它是纯苦的自性。 我们还可以发现,《四百论》中的相关内容其实是源自《处胎经》。所谓的甚深见派讲到,几乎所有的乐受都是在苦的暂息灭位妄生乐觉。佛在此处也说到:其实,这样的五蕴身都叫做苦。如上所述,我们今世的身体,哪一方面的调理不是苦?饿了,就要给这个肉疮加油加料,给它吃饭;冷或热时,这个肉疮也受不了,为了料理它,就要穿衣;或者它上面有很多孔,漏一点风进去也不得了;或者食物进去了以后,两三天不拉屎,又是排泄出问题,所以说“百年三万六千日,不是苦中即恼中”。只要结合上述入胎的一路经过,知道它因缘生的道理,就能完全认定五阴身是苦。

(3)教诫应生厌患

如上所述,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苦性,或者说“生”是苦性,对于“生”应当生起厌患。 有人可能还会问:生是苦性,这是为什么呢? 回答:既然出生了,就得料理。好比一个母亲生了一个毒瘤孩子,她就得料理它,岂不是苦?或者生的是一个痴呆的、根缺的、全身患病的等等,必然都是大拖累。其中,“母亲”比喻我们的心识,拖累她的“孩子”就比喻我们心识造业所变现出的取蕴身。一旦出生轮回里的取蕴,就好比生出了一个疮,或者生出一个残废人、一个苦胎来。 如果一个母亲生出怪胎,就需要养它几十年,时时料理。它会忽然大叫、大哭、大闹、翻滚、生病等等,我们的身体跟这个怪胎差不多。第一、身体就是地水火风的一种假合法,当四大的成份均衡时似乎平静,然而,一旦不平衡马上就翻江倒海,出现很多的病状等;第二、怪胎还包括心识,无始以来串习了各种颠倒的烦恼心,所以它会冒出好多想法,冒出很多意见、矛盾,出现各种哭、闹等。可见,它真是个怪胎,真是苦的自性,是苦性的法。本来生成这个怪胎就非常辛苦,因为要一步步制造它。其次,怪胎出生之后,养护它也是非常辛苦。更可怕的是,这个怪胎欲望大,它求不得时,闹得又非常厉害,碰到爱的,就爱个不舍,碰到恨的,它又恨个不休……如此一来,实在是相当苦。再者,这个怪胎还要病、要老、要死…… 往往,生了怪胎的父母会觉得,“这真是苦性的法,没生过的人不知道苦事有多少。就像一个毒种会出生无数个毒芽般,这个苦疙瘩一旦出生,就免不了要发生无数的苦忧。” 也就是说,无数的病苦,无数的老苦,无数的追求苦,无数的失落苦,无数的怨憎会苦、爱别离苦……实际都是应病者病、应老者老、应死者死、应别离者别离、应感伤者感伤、应失落者失落,百般的苦并非偶尔或忽然现起,全部都是必然会发生的,这就是生死相、生死性。 对于如此巨大的过患,大家都会想到:“我不要生这种怪胎,我不要生这种怪胎,生这怪胎的苦性太可怕了,据说给它的说明书都写有几万种的苦状。” 怎样才能不生这怪胎呢?要看清生的由来。一念有“我”、有“爱”,就发动了业要受生。相反,如果不想生这怪胎,那就不要“爱”。 我们应当再再思维和修习脱离生的方便。怎样脱离“生”呢?其实答案就在于切断爱,而要想遮止爱,就一定要修厌离。也就是说,受生的缘起是爱,我们要在它的缘起上用厌患来遮止。其次,爱属集谛,集谛的根是我执,我们一定要在蕴上观照无我,从根上来空掉我执。如果能空掉我执,就能去掉“生”的因,从而不生“怪胎”。否则,生个“怪胎”实在太麻烦了。 这样的怪胎,不仅指人的“生”,从地狱一直到上界天的“生”也都是这样的怪胎,是出生无数苦的苦因,对此,的确应当生起厌患。

若复有人,或为自利,或为利他,若自他俱利,应当厌患如是诸苦,出家修学,则于涅槃解脱之法为不唐捐。若复有人,或以衣服卧具医药资生之具供养彼者,获大果报,威德名闻。

如果有人想要成办自己的利益,或者想利益众生,或者想兼利自他,那就应当厌患“生”所带来的如是无量诸苦。当已经看透生的自性后,自然厌患三有的一切生,希求出家修解脱道,彻底脱出这种“生”。假使真能一心出离、修学解脱道,他在涅槃解脱的法上就是遇而不空过,就一定能摄取到涅槃法的大利益。如果有人用衣服、卧具、医药、资生之具等来供养这样的行者,这位供养者就会得到大福报,具足威德和名闻。 “如是诸苦”,以人类而言,自从淫欲受胎,从生至死之间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苦。人生的历程唯一是苦的相续,不是苦苦就是坏苦,或者行苦,一直在烦恼、业力的驱使下无有自在。由此可见,人的一生都是徒然受苦。人生尚且唯是受苦,堕入恶趣就更是无法忍受的大苦。此外,升天也只是暂时享乐,福尽仍将堕入恶趣,那时怎么能忍呢?如是观察发现,三界纯一是苦,由此对整个生死发生厌患,不想再受身,唯一只求脱离生。 在此生死大苦海中,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世人身,应当好好考虑:我怎样做才能有实际的利益呢?如果尽此一生追求世间法,那么几乎都是在造作苦因,来世也就必定堕入三恶道。如果为了升天而出家修行,升天也只是坏苦,之后还会堕入三恶道。总之,轮回是个大苦海,而我正处在大苦难当中,只有从苦海超出才有实义。因此,即使为了自利,我也应当厌患这样的大苦而出家,一心修持解脱道。 再者,怎样做才能利益众生呢?众生也一样沉溺在此轮回大苦海中,只有让他们脱离大苦海,才算给予了他们利益。或者为了兼利自他,也只有脱离生死大苦海。不然,自己还陷在迷幻的苦流当中,哪里能利益自他?由以上的这些道理,我们“应当厌患如是诸苦,出家修学”。 要知道,出家的因就在于对苦有真实的认识,确认生的自性唯一是苦,而且是一苦连一苦,没完没了,所以不必再抱幻想。我们对于此等大苦应当深生厌患,对于此“生”应当起大厌患,为了息灭生,一定要出家,一定要昼夜修道。只有修成了出离心,修成了无我慧,才能截断“生”的大苦流,才能帮无数众生脱离苦海,或者说,才能成就圣果,一分一分地摄集真实超出生死苦海的利益,最终永得清凉,永得寂静,这才是人生的大义。 而且,这样的修行者是真正的福田。在他身上已出现乞士的行为,而不再希求世间法。他一心乞法资养慧命,整个身心的力量都放在除灭苦根烦恼以及修持无我圣道方面,人们用衣食、卧具、医药等供养他,当然就会出生极大福报。

总结

在《入胎经》中说:

此等皆是舍苦求苦,唯是苦生,唯是苦灭,诸行因缘相续而起。

在这人世间,人们都是舍一苦又求一苦,生命的历程就只是苦在生,就只是苦在灭。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是苦在生,身心受逼恼是苦苦,快乐是坏苦,任何时处都是行苦;而任何事情灭去也只是苦在灭。此等由烦恼和业所支配的、所变现的法全都是苦。诸法生时是苦生,诸法灭时是苦灭,唯是苦在生灭、苦在相续而已。 这一事实从人生的八苦历程可以清楚地观察到: 自一念淫欲入胎后,识就被封裹在四大里面,从此只有受业风支配的份,一个个七天成长的过程全都是苦。舍了一苦又来一苦,所有身体的完成实际都是坏苦。不仅身体的生是苦生,等到老的时候这些还要一步步衰败,死的时候还要一步步瓦解,令人不堪忍受,这时的灭也是苦灭。而且住胎、出胎要受无数逼恼,它的完成要经过无数苦辛。这每一种苦的出现是苦生,过后就是苦灭,整个过程都是苦在相续。再者,一生百年三万六千日,想想为维持自己的肉身需要多少养料,也不难理解每一天的生存都是苦的发生。能满足它时是坏苦,过后无法维持,又需要补充养料,就这样日复一日。总而言之,一生七万两千顿饭,表明了要维护五蕴饥疮非常艰难,都是苦的相续。 老的时候,各个根都会衰退,对各种五欲享受的希求没法满足,心上孤独、恐惧、无依无靠等等,无数的苦逼上身心,一苦接一苦。所有这一个个的事情,也只是苦在生,过后也只是苦在灭,迎来的又是一个个苦。 再说病苦。在一生当中,要使毒蛇般的四大在身体当中非常和谐地安住,其实这非常困难,所以整个身体时时都潜伏着病苦。只要四大种界有一大增减,就会发生病痛,这是苦生。之后,身体上的状况稍微好转,病痛不见,即是苦灭。等到四大又不平衡的时候,病苦就又逼切在身上,之后又会过去……,如是一苦接一苦地相续。 再者,身体既然是从父母精血和合而来,它就只是一种四大暂时维持的状况。这种情形就像四条毒蛇住在一处,时时都可能发生你咬我、我咬你的斗争。只要有一者势力增大,就会伤及其他三者。当初组成身体的时候是要四大互相依持才能建立,有地大没有水大也不行,有水大没有地大也不行,地大多了也不行等等,只有恰到好处才能组成身。然而,这样的身时时都潜伏着苦,稍有一点闪失,苦就来了。所以,这种四大暂时和合的状况唯一是苦器,唯一只见到苦在生、苦在灭。 再者,死时也全都是苦。在生时所培养出来的一切,在死的时候就要全数瓦解。比如说,我们的五蕴身在人生场合中不断地拼搏、奔驰、运用,但是到了死时,这个怪胎身体最终躺下,一动不动的,根本起不来;一生忙着经营吃,这时眼前看到也不想再吃;在生时曾经青春年少,爱欲萌发,随后成家生子,拥有了自己的眷属,就忙着护持家庭,临死的时候眷属围绕在身边,却一个也带不去,所有这一切都将破灭;四大和合的身经过三十八周一点一点做成,长到十五六岁时,气脉增盛,意气风发,之后就以一种我执驰骋着这“气”,觉得自己有勇健、有力量,生起非常大的骄慢,然而,在临终就发现借气脉而起的这种气概全都消失了,一点都提不起来;一生经营的财富,死时连一针一线都带不走;一生所谓的名誉,死时连影子都没有……最终一刹那间四大分解,心识去往后世,就彻底失去了现世的一切。 我们要观察到,因缘所生的法是这般欺诳,一生的过程都是在舍苦求苦而已。任何现相的发生就只是苦在生,任何现相的灭亡也就只是苦在灭。 再者,人来到世间会有一种欲求。自从形成最初的身体,心注入到里面,就执为是我,之后到了这样一个幻现的世界里,开始求取名誉、声色、男女、地位等等。人心一直随着得失分别在打转,一直认为有一个我,认为我要得到什么、要达到什么,所以会一直求取。追求到的时候兴奋不已,其实是苦生;而所欲不得满足的时候,就又灰心失落、不甘心,出现极大的苦苦,这也明显是苦生。也就是说,任何求取的过程都是苦在生、苦在灭,之后又去求取下一次新的苦,所以都是“舍苦求苦”。想想从小读书就开始求名,长大成人以后又求异性,再到三四十岁求事业、求功名,再过后求权势、求财富等等,然而这所有求的过程中,任何一者生都只是苦在生,任何一者灭也只是苦在灭。 再观察这种求取的初、中、后阶段:最初追求的时候非常苦,时时都要竞争;维持的时候非常苦,时时恐惧会失去;失败的时候又非常苦,深陷其中无法自拔。可见,一生的求取就只是苦的相续。 再者,一生中会遇到所爱和所怨,这些也都是以业而出现,一切都是以业在运转。当遇到怨害时,自己作为凡夫没有很深厚的修行,不会想到这些事都是业缘,都是报应,也不会想到这是空性,于是,内心无法忍受,身心的各种苦都逼迫而来。如果遇到所爱,心就无法分离,时时都粘著在上面,而一旦分离,又是难忍的大苦。 也就是说,碰到可意和不可意的境界时,唯是苦生,过后也唯是苦灭。一种不合意的感受逼切在身上时,就是非常大的苦苦,一日接一日地煎熬,一个过程接一个过程地煎熬。如果觉得心满意足、终于得到了,那时就是坏苦生,因为意味着后面因缘不具备的时候,顿然就会失去,为此,内心过度思虑、愁苦,没法摆脱。所以,任何一次与所爱的相聚、任何一次获得所欲、任何一次所谓的成功全都是坏苦,每一次的发生都是苦生,每一次的灭亡都是苦灭,过后又迎来新的苦。 总体来说,人生的过程整个就是业的幻变,且一直都是我执烦恼在运行着。因此,任何一种世间事都只是不断地受苦,且只是不断地造苦。 再者,没有办法一直维持自己假合的身心蕴体,没有办法满足这种欲望,这些必然都会坏灭。 人生的过程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苦的相续,唯一是苦的历程。人生是如此,整个有情界也是如此。

如来了知,故说有情生死之法,诸行无常,非真究竟,是变坏法,不可保守,当求知足,深生厌患,勤求解脱。

由于因缘发生的这些有漏法的运行都是不断地在生起苦,任何一个可意法都没办法保持,佛了知这一点的缘故,就宣说有情生死的法,这一切诸行都是无常的(在此有漏“生”的变现当中,任何一法都持不住),都是不究竟的,都是坏灭的,都是保不住的。所以应当知足,应当把现世的追求全部退除,有少许吃的、穿的、住的就可以。此外,对这世上的一切法应当深生厌患,因为从最初受生到最后死亡之间全都是苦。对于苦不应当追求,应当厌患,应当希求从中解脱,不能再做白日梦,还以为这其中真的有乐可得。

3、按道谛分了知无我我所而契解脱道要

佛告阿难,于意云何,色是常耶?是无常耶?

佛问阿难:你怎么看?色是常还是无常呢?

阿难白佛言,世尊,色是无常。

阿难启白佛说:世尊,色是无常的,它刹那间就灭了,而一段因缘过后,同分因缘消散,连相续也断了,所以色是无常的。任何一个色都是如此。

佛言,若无常者,为是苦耶?为非苦耶?

佛说:如果色是无常,那么它是苦吗?是非苦吗?

阿难答言,色即是苦。

阿难回答说:因为色是无常的缘故,它就是苦,全部都会败坏。

佛言,若无常苦,是败坏法,若有多闻诸圣弟子,闻是说已,执于此身如是之色,即是于我及我所不?

佛说:假使无常为苦,它是败坏的法,终究全部都一败涂地、灰飞烟灭,落得一无所有。那多闻的圣弟子听到这个说法,还会执著这个身,像这样的无常、苦以及败坏自性的色,认为是我和我所吗?

不也世尊,色中无我亦无我所。

一旦见到它是无常的、苦的法,而且最终都败坏,它的自性就是这样,那时不会认为这是我或者我所有的。也就是,心里不会认为这样一下就灭的败坏的法里面有我,因为都没了,哪里有我呢?刹那刹那旋生旋灭的,哪里会有我呢?就像看到幻影,一下子有一下子没有的话,是不会执取为我的。再者,既然这里没有我,也不会认为是我所有法的。也就是不会以为这里存在什么我,也不会以为这是什么我所系属的法。

复次阿难,于意云何,受想行识为是常耶?是无常耶?

那么阿难,以此类观你心里怎么想,除了色以外,心法方面的受、想、行、识是常吗?是无常吗?(也就是你平常有苦乐等的受,有各种取相的想、造作的行、了别的识,这些法是常存的?还是无常的?)

阿难白佛言,世尊,皆是无常。 阿难回答佛说:世尊,我想这些全部是无常的。也就是,可以看到它一下起一下灭,不会常存:比如受,有时候是苦有时候是乐,因缘一换又成了苦等等;或者想,也是时而取这个相,时而取那个相,有各种各样的心想;行,也是不断地在变换,时而是这种造作,时而是那种造作,不断地在变异;识,也是不断地发生各种了别,忽起忽灭的。 所以,这里进而观察受想行识四种心法方面,幻妄内心世界的显现,没有一个是常存的。譬如到今天为止,此前的一切受想行识没有一点留下,全都消失了,所以都是坏灭无常的法。

佛言,若无常者,为是苦耶?为非苦耶?

佛说:像这样四种心法是无常的话,它是苦,还是非苦呢?(它到底是苦性的法,还是乐性的法呢?)

阿难答言,如是四阴即名为苦。

阿难回答说:像这样无常坏灭的四种蕴,就叫做苦啊。因为全数都灭尽无余,任何一个最终都败坏了,都保不住,所以是苦的。就好比我们的心情一下子变坏了,马上就现起苦来;又像我们的乐很快没有了,就会转为苦那样,无常是苦的。 佛言,若无常苦,是败坏法,若有多闻诸圣弟子闻是说已,执于此身如是四阴,即是于我及我所不?

佛说:如果证了受想行识四蕴是无常的、苦的自性,都是败坏的法,最终全都归于坏灭,没有一个能持住。那么多闻圣弟子听到这样的说法以后,还会执著这个身这样受想行识的四种蕴,是我或者我所吗?(会认为这个就是我,这就是我所有的吗?)

不也世尊,此四阴者实无有我及以我所。

不会的世尊,这四种阴(受想行识)实际上不是我,也不是我所。也就是,对于这样忽生忽灭,就像闪电一样一下起一下灭的法,不会认为是我。再者,这样没有任何主宰性的法,也不是我所拥有的一种东西,而只是因缘不断地幻生幻灭。最终可以看到它只是个法,是无常坏灭性的、是苦性的,是应该从中脱开来的,不执取为我和我所。

复次阿难,如是我者不在过去现在未来,若内若外若粗若细,若胜若劣,若近若远。彼一切法,悉亦非我及以我所。阿难当知,以如实智而观察之,诸法无我。

再者阿难,你还可以拓广开来看,这样的我不在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的法里有,也不在内法、外法、粗法、细法,胜法、劣法、近法、远法等的一切法里有。因为所有三世所摄的、内外等的一切法都是因缘生的,所以是刹那无常;而且同类因缘一断的时候,相续也没有了,没有办法持住它,所以全是无常的、苦的。对于这一切应当彻底地看清楚,所有这些有为法当中都没有我,因此不要认为这是我。 再者,这里没有我,也并不是我所拥有的一种法,它只是因缘幻生幻灭的法而已,不归什么人所有。它不是主宰者,也不是属于某个主宰者。应当这样认识唯法无我。阿难要知道,你应当以如实的智慧去观察,由此彻底地定解在诸法里是没有我的。

4、约灭谛明示涅槃寂静,以起欣求之心

若有多闻诸圣弟子作是观已,便生厌离而得解脱,究竟涅槃。如是修学证此法时,生分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不受后有。

如果有圣弟子做这样的不净、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的观法以后,就会生厌离而得到解脱,究竟涅槃。也就是,直接看到这个五取蕴本身,彻底就是不净的体性,是无常的、苦的自性,不会改的,这里没有清净的法、安乐的法,这里没有我和我所,这样以后就死心了。真正地如实观照认清了以后,就从中脱离了,不再执取它(这里先是不再认为它是清净的、常存的、安乐的而发生厌患,之后再看到里面是个空的、无我的,由此而得到解脱)。 所谓“厌离”是厌患和出离的意思。“厌患”是对于缘起上的过患非常了达,知道从因到果全都是一种病态,会发生无数的苦患,这时就产生了厌心。所谓“出离”,就是要从中脱离,脱开这个苦的自性的法。这样再修无我的圣道就会得到解脱,将达到究竟涅槃(也就是,一切苦因苦果彻底息灭的寂静果位),就得到真实的安乐了。 按这样修学而证到这个法的时候,一切生的方面就全都尽了,真正涅槃的梵行就建立了,要成办的已经成办,不再受后有。从此之后,彻底地息灭了生、息灭了轮回,这就是得到了涅槃寂静的利益。

(二)明示法众所得利益

佛说是经已,尊者阿难,远尘离垢得法眼净,五百比丘不受诸法,漏尽意解。

三、流通分

时诸大众闻佛所说,皆大欢喜,信受奉行。